“老师,我们把试卷拿去发了。——梁芳、秦雪”
看到这两行娟秀的字迹,一猜就是科代表秦雪写的。看后真的很温暖。
我这是急匆匆在开会期间跑回办公室,把已提前印刷好的试卷赶在放学前发给学生。气喘吁吁跑回来发现办公桌上的试卷已不翼而飞,还以为健忘的自己放错地方了。一瞅桌上的纸条留言,内心暖意无限。
与学生相处真的很幸福。与培养出感情来的学生在一起幸福感更会加增。
每一次进班里,看到那一张张灿如夏花的笑脸,那一双双温情渴盼求知的大眼睛,幸福感油然而生。每一次落下了教科书或者钥匙,在班内的讲桌上,都会有同学悄悄放回到我的办公桌;甚至有一次我把钱包和手机竟然忘在了班内某个同学的桌子上还是教桌上(到底在哪儿已经记不清了)。那天也巧,上完课后,有事请假出去办事了,回家才想起这事,心想这下坏了,包里还有好几百元钱和手机呢?忐忑不安的过了一晚。第二天清早进办公室发现钱包和手机竟然完好无损,端端正正地躺在办公桌上睡觉觉呢!可能还做着甜甜的梦吧?
这也就是发生在学校里,发生在师生之间,在其他地方能这样让人放心吗?
最纯洁、最懂得回报的就是学生呀。他们如一张白纸,任家长、老师、社会涂写,只要我们用心灵的阳光去照耀,用爱的画笔来勾画,用彩虹般的色彩来涂抹,每一个孩子都会成为最具收藏价值的《蒙娜丽莎》。
按这样我应该是幸福的,但不知是累了还是倦了,送走了2008级毕业班那群可爱可亲的孩子们,内心的忐忑与倦怠过了劲三个月的假期还未消尽。还记得中考前几周,看到有些学习成绩差的孩子被提前送入职高或职专,心中为他们的前途迷茫,如果按以前职高或职专的办学情况,他们能坚持多久,他们的求学之路能走多远?无从知晓。他们带着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我看着他们,慢慢地收拾书包,我的鼻尖酸酸的,迅速低下头,不敢让孩子们看到我即将涌出的泪花,心里默默地祈祷:孩子,你们一定要比老师过得好!
中考逼近了,有一部分孩子可能被题海淹得喘不过气来了,也可能找不到达到目的地的道路了,也可能失去信心了,以至于极少作业也不完成,甚至于班内前十几名的学生几个一伙以不完成作业为荣,几次三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也没用。那好,软的不行,咱来硬的!狠狠心,把他们几个有希望的不好好干的叫到办公室,我自己不舍得打他们,就教孩子们站成一排,后面的那根小竹棍子打前面的同学的屁股,一棍棍打下去,看着一张张目无表情、冷漠倔强的脸,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更疼在心里。百感交集,瞬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我怕孩子们看见,更怕别人看见,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办公桌,趴在桌上,抑制住自己却还是没能改变已经哽咽的嗓子,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是老师我没用,我没能力教好你们……都回班去吧,好好复习……”我实在难以自控,手臂的衣袖已经湿透了。我不敢抬头。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学生的面哭。等我稍稍镇定,擦了擦泪水,从臂弯间向桌下地面一望,竟然身后平站着好几双大男孩的脚,难道他们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没走?“老师……”,他们嗫嚅着,声音很小,很轻。我的眼泪又来了,“孩子们,我没事,你们先回班里复习,我待会儿就去上课。”我激励的装出镇定的样子,猛抬起头,拭干眼泪。我不敢回头看他们,怕他们受到惊吓,又催了一遍,他们才缓缓地出了教室。我想他们一定感觉到我哭了。后来我进了班里接着上课,虽然一直未敢抬头看孩子们,虽然讲的内容都已忘记,但那节课只记得孩子们很乖很乖。这几个孩子后来很顺利的考入了高中。
孩子们,你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这所学校,不知过得好不好?还记恨老师的狠毒吗?还记恨老师的冷嘲热讽吗?还记得老师对你们期待的眼神和热情的鼓励吗?
中考前一天晚上,由于我的孩子小,我未带队。我特别记挂你们,怕你们语文发挥不好,更怕我本事不够没能教给你们足够的本事去应考,但又害怕我见了你们会唠叨,打扰你们,几次下定决心去新泰一中学生公寓看望你们给你们打打气,还是改为电话问问带队的 韩老师你们的情况,那一夜我失眠了……
难以抑制想亲眼看看你们考试的状态,中考第二天我骑车载着我的女儿还是去了新泰一中学生公寓,刚一停车,一伙男生就灿烂地笑着迎了上来,“老师,上我们那屋看看吧。”“行,你们先去买完东西,我先上女生那儿,待会儿去你们那儿。”我答应着。韩老师随后领我们娘俩上了三楼,先去看女生,她们脆弱,容易想家。几个女生一见我,“啊!……老师……”就哄一下跑过来,一边一个扯着我的胳膊,抢着拽着往她们宿舍拉。我看到她们的兴奋劲儿,心里的担心去掉了一大半。进了一个宿舍,看到干净整洁。秦雪扯我再一张床上坐下,就滔滔不绝地拉她们考试的情况、公寓的情况,兴高采烈的,我心中的阴影烟消云散了。是啊,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应对世界变幻的能力了,“孩子自有孩子的福”嘛!
孩子,老师是爱你们的,但我只能尽自己这点微薄的能力送你们走到这里,以后的路还很漫长,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给予了你们了多少东西是有用的,又能帮到你们多少,从出榜那天起,无论考上的、未考上的你们,都成了我永远的牵挂。
教了16年书了,送走了5级毕业生,从未这么伤感过,牵挂过,或许年龄大了太多愁善感了,或许是我对你们真的有太多的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