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过心理学,所以对同事们眼里口里的“问题孩子”话题特别敏感。
行为异常的孩子,他的内心正在受着外人难以理解的伤痛和煎熬。有的是生理问题,有的是心理问题。
教师集体的办公室本不应该成为训话场,但偶尔总有一些倒霉孩子低着头在办公室被厉声教训着。今天同事训的是个“问题”角色。因为自己是个女孩,盼子心切的父母将幼小的她送往远方的亲戚家寄养。终于得偿所愿生了个弟弟后,她又被领回了家。本该好好的孩子表现得孤独、叛逆和执拗。青春的面庞不见悲喜,但内心一定是风起云涌。谁能为她的痛苦买单?谁又能用爱化解她多年用泪水累积的厚厚冰山?——父母说焦头烂额无法可想,老师说多年难遇奇葩异常,女孩说这就是我看你们怎么办?
自己带班主任时,曾经有个孩子让我操心不少。因为她的家庭环境比较复杂,所以一开始就有点任性和与众不同。有时上课好好的,她突然对我说,'老师,我耳朵里在唱黄梅戏和校歌',我用严厉的眼神封住了她欲言又止的嘴唇,而不知道那时她已有轻微的幻听症状。有时她会突然地当着其他老师和校领导的面跟我吵架,被我说服后又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大冬天里她和着衣服鞋子横穿学校的池塘,幸亏冬天水浅,等我疯了般赶到时,齐腰湿透的她对我傻乎乎地笑,说只是想看看塘里的水是深是浅,面对她的淡定从容,魂飞魄散狼狈不堪的我反倒更像有毛病的人。期中期末考试前,她会彻夜不眠复习各科要点,无意中把自己的眉毛拔得一根不剩。晚自习,她有时会泪水涟涟,有时会独自欢笑。有时周末的日子里,她家人也会打电话给我,说孩子不见了,晚上没回家,让我帮着找找。其实孩子那时已经有很明显的抑郁症状。然而当时的我只当她有点怪癖,总对她是又爱又恨。我爱她,因为她是我的学生,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成绩优异,耿直豪爽;然而我也“恨”她,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弄得学校和班级话题不断,鸡犬不宁。
我用我的爱包容着,引导着,终于把她送进了省示范高中。我以为对于她我算是功德圆满,然而谁知在高中时压力太大,高二不到就辍学了,并患了较为严重的抑郁症。我心一片凄凉。
这是一件伤心的往事。时常回忆,时常触动,时常反省。
没当班主任好几年,但一直没停止对“问题孩子”的关注。没一个孩子都是上帝派往人间的天使,只是这些天使稚嫩的心灵中压着一座厚厚的冰山,身为人师的我们应该用自己的师爱去温暖她们,去融化她们心中因为苦痛而堆积的厚厚的冰山,甚至哪怕只是冰山的一角也好,只要有阳光可以照射,心门一定会慢慢打开。
回忆深处淡淡忧伤,一触碰,尽是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