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起起落落;春天,乍暖还寒!这才晚上8点多,这城市的闹市区就这样清冷。想当初自己也是在这临街住了两年,日日嫌吵。怎么就没发现,原来,这条街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我不着边际地想着。
“吃点什么好?”我问自己。一转头,看到一家冒菜店还亮着灯。透过门窗看到一阿姨弯腰向里打扫着卫生,老板坐在吧台前,埋头刷着手机。
想起以前,我的闺蜜龙龙还在镇江的时候,我俩是经常来这家店吃冒菜的。初春的早上,阳光正暖,我们一起骑着电瓶车在各街上窜,“来来来,带你镇江一日游了,这里是万达,那边是国信宜和,往前是长江路,再往前是西津渡……”就这样,我们围绕着这小城市的核心街区,方圆3公里以内,悠悠闲闲地兜着圈圈,一遍又一遍,自得其乐。游到了饭点,就会来这家店,点一份菜两碗饭。两人份的量,海碗那么大,红油汤里潜着各种菜。呼哧呼哧吃着菜,配着饭。几筷子下来,头上已是如蒸笼一般腾腾地冒着热气。
“还有吃的吗?”我打着哆嗦跨进了店里。饭点早过,店里空得似乎连我的声音都有了回声。“有!”老板自带气场,即使是一个客人,点单那一刻,也能热络到像是接了一张大单子。
点了菜,我在靠墙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冷清的感觉重新被缝合。我自顾自刷着手机。那打扫店堂的阿姨,此时已经放下扫帚,为我递来了纸巾和筷子。我抬头,只见她耷拉着一张脸。两边的脸颊,沉重得将她嘴角的线条往下拽。看得出来,她很疲惫。我的到访让她高兴不起来。此时,她或许很渴望家里温暖的床,或是蹒跚学步奶声奶气的小孙子。不一会,那阿姨端了饭菜上来。还是那红油汤,金针菇、土豆、冬瓜,各色菜上躺着一大把蒜末。一股咸麻辣劲扑鼻而来,勾起了味蕾不少回忆。
我吃着饭,听着吧台那边不断传来外卖接单的消息,隔几分钟便有一个骑手进来,取走餐盒匆匆离去。“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哎——呀——!”只听那老板撕下单子长长叹了口气。
“老板,有生意您怎么还叹气?”我心生好奇。
“哦,我只是坐久了,累了。”
“哦哦!”我应和着。
这几年,实体萧条。倒是外卖拓宽了餐饮销售的渠道,但同时也拉长了工作的时间。想必在外卖出现以前,这街边的小店,这个时候应该是打烊了吧。那么,那个满脸不高兴的阿姨,此刻应该是在家里尽享天伦吧?可这漫长的人生,谁不是自己的守夜人?如这老板,如这阿姨,如我自己。谁又不是以各种方式伺候着别人的吃喝换取自己的吃喝呢?
我扒拉着饭菜,胡乱想着。饭菜进肚的瞬间,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在体内渐次升腾起来,不一会,头上也蒸腾起了一丝丝热气。就那么一瞬间,貌似不那么冷了,这小店的店堂,我看着似乎也敞亮了不少。有时啊,我们与温暖的距离,不过一碗对胃口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