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丝萨巴豆工程建设,祖祖辈辈居住在炭山的炭山人几乎是在不声不响中拆迁了。X镇政府在距消失了的炭山的东北向约400米处的肖家坊南面西端新修了一条约300米的东西向的公路,在公路北侧征了一块地皮作为炭山人的宅基地。
老炭翁幸而有个妹夫住房宽敞,就寄居在妹夫家。妹夫家的住房座北朝南,在妹夫屋后约80米处即新修的公路和分配给炭山人的地皮。打开妹夫家的后门向北远望,可以看到X镇东面浩瀚集团正在建设中的高楼群。
老炭翁不是专门的学者,不知道城市形成和发展的历史,更不知道高楼的兴建是不是城市发展的标志。在老炭翁心目中,城市在集结文明的同时,也可能是不法不公的策源地,成为邪恶与罪孽、卑鄙和龌龊、荒淫及骄奢、懒惰同奸诈的滋生发散中心。
X镇是镇,这个镇的高收入人群有多少?有多少人能住进这个楼群?这与X的兴衰有什么关系?这当然不是老炭翁可以考虑和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老炭翁只是个连匹夫也算不上的老匹夫。老炭翁自己不喜欢那样的高楼:上不见天,下不着地,白天不见太阳,晚上看不到星星月亮,住在里面如同关进鸡笼,上上下下也不方使,隔壁邻居也许还是陌生人,有什么意思?
老炭翁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老炭翁认为:没有不法不公的收入或靠运气与荫庇得来横财的人,是无法在那样的楼群里生活下去的。老炭翁又忽然想起有人在报纸上发表的言论:吃鲍鱼、开宝马、挎LV的猪还是猪。老炭翁只是还想说,住进高楼的猪是不是也可以归到同类中去?
老炭翁想起了在报纸上看到的农民工露宿街头的照片;想起少年时代经常可以看到的“劳动光荣”、“劳动创造世界”的标语,现在见不到了;少年时代唱的歌:“我们辛勤地劳动呀,创造了美丽的家园,有劳动就有幸福呀……”,现在听不到了。现在还唱这类歌的人,恐怕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傻瓜或疯子。
老炭翁还将历年听闻得来俚语、俚歌、俚事在脑海中过了一嘲电影“: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假积极,配钢笔,懒汉二流子当会计……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一个干部问一个社员:”这块地是谁的?“社员答:”宁愿荒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三张证明,当不得一个熟人。
本世纪:中央下来一头牛,省里剥皮县砍头,乡里割腿村吃肉,村民熬汤煮骨头。
”小人歌之以贡其俗,君子赋之以见其志,圣人采之以观其变。“老炭翁者,小人也乎?特录之,以供君子圣人之用。
难道说大拆大迁大建就是大发展?况且,”隔行如隔山“,这拆迁中的黑幕交易,局外人怎么能明白?但”有之于内,必形之于外。“只要凭官员们对拆迁和安置截然不同的作风,凭官员们对不同拆迁户显然迥异的态度去推测,有关官员要把自己洗刷清白以辞其咎实在有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