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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乡村

桐又竹
发表于 2022-06-07 09:47

乡村酒宴

文/江初昕

年底,老家三哥的大女儿出嫁,请我吃酒。到了楼房前,门前的院子里已是热闹非凡。村里一家置办酒席,全村的人都会前来帮忙,院落里,一群妇女在忙活,拣菜、洗菜、切菜分工有序。那边,大厨已经搭起了灶台,支起了锅灶,一时间刀光火影,香味扑鼻。切菜、炒菜,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小孩子们的欢乐声,汇集起来,成了喧闹而欢快的交响乐曲。

乡下酒席与城市婚宴比较,更有亲近感,它透露的是浓浓的人情味与淳淳的乡土气息,这个也体现在喝酒上。冷盘过后,热气腾腾的菜就陆续上桌了,乡下的宴席不像城里的那样,一股脑儿把所点的菜品全给上齐。乡下的酒席是慢慢上,厨师瞧准时机,及时把刚出锅的热菜端上餐桌。头几道热菜上桌,同席的乡亲们就开始轮番敬酒,只见敬酒的人腾身站起,手中的酒杯一端,一声“先干为敬”之后,酒杯已是底朝天。要是碰到同席两个都是海量的,那又是一番热闹场面,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两杯。

乡下酒宴爱热闹,酒至七八分的时候,按照风俗,还要行酒令。由席间首位开始轮番划拳,叫打通关。划拳开始,首先双手抱拳,双方旋即划起拳来。划拳的语言多为喜庆吉言:宝一对、一点高升、哥俩好、三星高照等诸如此类。划拳最好玩,有的人挥舞着手划,有的人手举在半空中岿然不动,只见手指千变万化。

都说棋逢对手,划拳同样如此,遇到对手,那才过瘾。开先是坐着划,随着气氛的浓烈和升华,嗓门也越来越大。手中的指头却变化多端,眼睛彼此瞪着对方,似乎要揣透对方的心思,只有用余光看划出的手指,两人像斗红眼的水牛一般,谁也不服谁。有时一招就猜中,有时要十来个回合才能猜着,双方声音洪亮,抑扬顿挫,也算是乡下酒席中的一道风景。如果不会划拳,也可以请同席的人代替划拳,代替之前要请一杯师傅酒,方才行使酒令。通关下来以后,倘若方兴未艾,余兴不减,也可以再找对手,继续行使酒令,主人家也很高兴,图的就是这份热闹。未了,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要知道,乡下的米酒喝起来顺口,但后劲也足,酒力上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醉倒在桌椅下。大家相互搀扶,撞撞跌跌蹒跚离去,正如晚唐诗人王驾《社日》中所写的那样:鹅湖山下稻梁肥,豚栅鸡栖对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乡村的宴席也成了各家孩子的开心场所,大家都端着饭碗,在院子里来回穿梭,看看这桌的酒水,夹夹那桌的剩菜,毫不顾忌。地上的狗儿在桌子底下抢食着骨头,嗷嗷大叫;鸡们也跑过来凑热闹,争抢着地上的饭粒及菜食。

酒席散了,人也渐渐走了,满桌的残羹剩菜,歪盘倒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主人家的盛情和优裕,那酡红而喜庆的脸上写满了淳朴和敦厚。

乡村三月

文/张景生

料峭的寒风渐渐退去,喜庆的大年也让高入云端的爆竹送出好远,乡村三月带着点点绿色,就悄悄地来了。

最早感知三月的,是树上摇动的枝条,不经意间它的嫩芽就一点点冒了出来,惊奇地打量着这个不曾见过的世界。冰封的河水不再冬眠,它被阳光唤醒,欢快地唱起小曲一路流淌。那些鸭鹅被冬天困的有些呆头呆脑,它们等了太久的时间,看见河水便兴奋地扑棱棱跃入河中,在丝丝暖气中开始活动筋骨。土坡上的向阳处,那些小草,早已经按捺不住寂寞,它率先探出头来,看着天空飞翔的小鸟想着自己的心事。

三月,是个放飞梦想的季节。经过整个冬天的谋划,张叔的地基上开始人头攒动,拖拉机“突突”响着把盖房的材料拉了过来,电夯也铆足了劲,上下翻飞着身躯把泥土夯实。张叔浑身灰土满脸是笑地忙碌着,一旁的老伴则掰着手指头,算哪一天能把新房盖好,哪一天能把漂亮的新媳妇迎进家门。李哥也早在入冬前就选好了地址,“这地方敞亮,有水还有电,盖10间猪圈没问题!”晚上清净的时候,李哥笑眯眯剐一下媳妇的鼻子,轻声告诉她:“咱现在就动工,8个月后100头肥猪出栏,得挣多少票子啊!”

三月的农家院,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那些五六十岁的老人,他们早早把菜畦做好,把耐寒的蒜苗最先植入了松软的泥土。年轻的庄稼人更不闲,他们将封存的一冬的拖拉机、播种机、抽水机搬出来,仔细清杂、除锈、检修,作春耕前的准备。在村口的农资店,里面更是人挨了人,他们有的在忙着选购种子、化肥、农膜等春耕物资,有的在相互探讨秋后粮食的价格,有的则闷头抽烟,他是早已选好了农资等着和老板砍价。

对于土地,庄稼人有着最深厚的感情。进了三月,田野里的风也暖了,乡亲们急不可耐地下到田里,他们摸透了土地的脾气,知道农时耽误不得。庄稼人到田里左看右看,像是端详自家的孩子。那些枯死的杂草,要拔掉,那些堵水的沟渠,要清理。那些能重生的草籽,就用木草点燃。只几天的功夫,田里干净了,平坦了,等着播种的人们脸上都露出的舒心的笑容。

三月到来的时候,我很愿意出村到田野走走看看,站在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我的心,也已经是绿油油的了。

难忘乡村“年味儿”

文/李菁菁

活了半辈子了,过了几十个“年”,总觉得在城里过年寡淡无味。所以,每到春节,便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少女时代跟妈妈去农村姥姥家过年的情景。

那时,没什么时间观念。记得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老乡们就开始张罗着做过年的准备了。先是赶大集,人们背着筐,拿着麻袋,高高兴兴全家总动员,去采办年货。大姑娘小媳妇们买衣服、床上用品,男人们买烟酒,孩子们吵着闹着要烟花鞭炮……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脸上挂着忙年的喜悦和期盼。接下来就要发面蒸馒头、做豆腐、杀猪、宰鸡……好一番过大年的繁忙景象。忙完这些,就要贴春联了,先请村里写字好的老先生写春联,再把春联贴好。终于盼到了三十儿晚上,一家老小没外人,开始包饺子,守岁……鞭炮声此起彼伏。初一早上,天未亮,老乡们就开始成群结队地拜年,挨家挨户地问候。

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期盼、忙碌、热闹,我的心里不禁痒痒的,于是跟爱人商量,今年跟我回农村过大年,痛快淋漓地再体验一把那热闹的场景。

五月的乡村

文/魏咏柏

五月总是多雨。雨后的小溪更加丰盈,溪底的水草被溪水轻柔抚过,顺着水流不知所措地颤抖着。溪水的颜色为浅绿,流水潺潺,如童子夜读的声音。如果是清晨,那溪面也是白雾一片。溪边的枝叶藤蔓大概因为水汽的缘故,叶脉碧绿,可清晰地看到上面淌着的晶莹水珠。着实惹人怜爱。

乡村的五月,各种好看的不好看的野花,完成了一年一次的绽放,难舍难分地落尽了繁华。遍野春色无际。在山间,在农人的院前屋后,桃子、李子、梅子等常见的果子,都密密麻麻地挂在枝头,被浓叶包裹着,隐藏着,若隐若现。一阵风吹过,哗哗啦啦洒落一地青涩的嫩果,让人见了直叫“可惜”。

这时节,塘里的水总是满的。浮萍连连,睡莲依依;蜻蜓摆尾,鱼虾畅游,天光云影清晰地映在塘水中央。这样的景致,在艺术家眼里,无疑是一首诗,一幅画,一曲歌。容不得你遐想,早有无数蛙声惊扰了你的思绪。这蛙们,在岸边,在硕大的莲叶上,在池塘的各个角落里,此起彼伏地鸣叫、歌唱。循着声音寻找,你会惊喜地看到一些青蛙浮在水面,只露出两只鼓鼓囊囊的眼睛。它们除了鸣叫,还会从某处高高跃起,准确无误地落到另一个目标上。安静的池塘,因为这些生物的存在,顿时显得热闹而缤纷起来。

乡村的小道是石板铺就的,凹凸不平,倾倾斜斜,透着岁月幽深的光。我喜欢撑一把伞,漫无目的地走在细雨中的石板路上。因为雨水的清洗,石板路显得很干净,给人清爽之感。看雨丝在眼前轻轻落下,听雨声不紧不慢地敲打雨伞,内心很快平静了下来,温柔了起来。那一刻,抑或是想到了某一个惆怅的场景,抑或是想到了某一个亲切的人。于是,一丝淡淡的忧伤莫名地涌上心头。

一座石拱桥,仿佛自始至终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它的过去,也断不了它的未来。桥的石栏上,旧苔痕长出了些许新绿,那是水墨似的痕迹。曾经,有多少儿女情长的故事在这桥上演绎。而今,石拱桥默然无语,桥下流水依旧。一位着红衣的女子婷婷走过桥去,那身影很醒目,也很婀娜,只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以及表情。

五月,也有仍在开着的花,比如太阳花。太阳花有白、粉、红、紫等色,也有单瓣、半重瓣、重瓣之分。太阳花向阳而开,在田野,在山坡,如锦似绣,一朵朵开得忘情,开得欢快,尽情地享受阳光给予的温暖。记得小时候,堂姐每日清晨放牛归来,总会手捧大束的太阳花。那时,堂姐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

五月的乡村最美丽。五月,来到乡村你最好住上一夜。这一夜,可容你重温故乡,回味童趣,感受亲情……

乡村夕照美

文/董国宾

太阳沉下去,落到天边竟变成一轮红盘,这红盘弥散出温润的光,宛如仙女垂下的彩袖,这一刻,大地忽而绚艳奇幻起来。我偏爱这乡村的夕照,它闲适,宁静,让人遐思,似一幅斑斓隽美的画。

夕阳下,乡间的绿荫、泽塘和田野,都披上一层艳装,仿若梦幻,景色愈佳。这美奂的乡村,自然也美在夕照里。你若是一个村姑,连自己也美在其中了。

漫步野外,土埂长满野芹,青草蓬蓬然吐着一片绿,最多的是叫不上名的小花朵。旷达的野外,紫棘棵疏枝疏条,临溪而立。野蒿、红果,还有笋竹,夕阳下满野灿烂,簇簇生发,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天边晚霞泼洒下来,一望无尽的翠色抹了一层红艳,一幅柔缓的景致在黄昏里铺开。若是油菜花开时节,更是一幅别致的画图了。

田畴里,喜悦的庄稼最惹人。开阔的土地上,五谷的影子像春潮,遍地的谷穗初绽时,一个个清秀的模样波浪式地往前涌。夕阳的红唇吻过来,小脸蛋儿都绯红成一张张柿子红。谷香遍野的时候,半个天边就红艳成一片香海了。

霞光铺满了天,在田间劳作的乡亲们要收工了。他们利落地收拾好农具,弯弯绕绕的小路上,一头头牛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这些听话的牛干完了一天的农活要归圈了。一群快乐的小孩童在小道上你追我赶,一转眼又窜到路边农田里捉蚱蜢去了。爱嬉笑的村姑做完农事,来到小溪边洗手和濯足,小溪花在石块间窜来窜去,真是惬意和快乐。晚霞映过来,蜜蜂成群结队地归巢了,一只只蜻蜓还在空中一门心思翩翩舞夕阳。村头荷塘中,一池荷朵蓬蓬地撩着霞光唱欢歌。村舍的瓦檐上,一缕缕炊烟映着夕阳逗轻风。斜日西坠,晚霞红透了半边天,乡村夕照静美又舒畅。

远村近落里,夕阳染了屋顶和瓦片,一排排树梢抹了一层红。洒满霞光的小院里,饭桌上摆上了农家饭,家家户户弥散着饭菜香。晚辈们一筷接一筷给老人夹饭菜,他们饭量不大,儿女们却没少尽孝心。这些嫩鲜的农家菜,有黄瓜、番茄和南瓜,都是从自家菜地里摘来的。一家一户刚洗刷完碗筷,黄昏就浓了一层,但乡村的夕照还没完。大槐树下,早就聚集了众多乡亲们,有故事的老人饶有兴致地讲三国,一群淘气的小孩童像炸了锅,在人群里钻过来钻过去。洒脱的村妇嗑着瓜子闲唠嗑,她们说,李家的闺女长得清秀手又巧,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当晚霞收起最后一道余光,热闹又快乐的乡村便安静下来。

我从乡村来,最知乡村事。乡村夕照是一幅隽美的画,画里有质朴、勤劳和快乐,还有最真和最美。

乡村的年

文/梁惠娣

好像时光在村前的老槐树上打了个盹,眨了个眼,便到了年关。

老槐树上的天空,愈来愈清朗。洁白的云朵,像成群结队的绵羊,在悠闲地溜达。欢快的风在田野上游走,像调皮的乡野小孩蹦来跑去,吹皱了村前清瘦的河面。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喜人。青菜绿油油的,像踌躇满志的少年。大椒像旧时的大户人家,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喜庆得很。扁豆像弯月翡翠,挂满了枝头。紫茄子害羞地躲在硕大的绿叶下,却藏不住它们那肥硕的身躯。还有小葱、小蒜、香菜、芹菜……一律鲜嫩欲滴的青翠。过年的餐桌上,红的大椒、紫的茄子、绿的青菜……那一道道菜,像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多么诱人,多么温暖。

快过年的时候,走在乡村的路上,总会见到一些平时鲜见的面孔。那是外出的游子,纷纷像归巢的鸟儿回到家乡来了。不管走多远,家乡总会有些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过年。游子回家过年,是因为需要心灵深处,那些来自故乡、来自亲人的慰藉。路上遇见,流露的都是久违的笑脸,和那永远不改的乡音。乡音,就像装在老坛里香醇的酒,醉着游子漂泊的身心。

接近过年的时候,村里搭起了戏台,请了戏班子来做大戏。晚上,好戏开始,锣鼓筝弦被摆在戏台的一角,敲敲打打,吹拉弹拨,伴奏声如高山流水,悦耳动听。穿着各式戏服、化着浓妆的生旦净末丑纷纷陆续登场,咿咿呀呀地唱,演绎着一段段传奇故事。村里的老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跟着节拍拍着大腿,一边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完全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小孩子的心思可不在看戏上,他们像欢喜的燕雀飞来飞去,呼朋唤友,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买小水枪,买弹珠,买花炮,买烟花,尽情地玩。

除夕当天中午,人们开始做年夜饭。东家大娘在宰鸡,西家大婶在杀鱼,北边新娶进门的新妇,在认真地洗菜。人们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过后,美味的饭菜端上了餐桌上。白切鸡、红烧肉、炸肉丸子、香焖茄子、腊肉青椒……家乡过年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是鱼,寄寓着人们年年有余的美好愿望。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那一顿年夜饭,是一年之中吃得最香最快乐的一顿饭。

将近子时,一声鞭炮的炸响,掀起了乡村过年的又一个高潮。乡村里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代表着人们一年里的日子红红火火。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拆开,长长的鞭炮能绕院子两三圈。除夕夜,“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绵绵延延地响一整夜,那一夜,我们通常兴奋得睡不着,于是走出去捡“哑炮”。那时候,每家每户门口的地上满是爆竹的红纸片,陡增几分喜庆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那是过年的味道。

乡村的年,是说不尽的欢乐与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