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香
文/卜凯
儿时,常听奶奶给我讲些月宫轶事,她把广寒宫里那棵桂花树、以及树下吴刚与嫦娥的那点事儿描绘成了秋天的童话一般。年幼不醒事的我每次听完奶奶的这番描述,总忍不住痴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等我长大了,就娶一位在桂花树下长大的妹子做老婆”。
或许是因为心里一直珍藏着这段儿时美好记忆的缘由吧,上学了,我自然而然便喜欢上了描写桂花的佳句: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鲍令晖的“桂叶两三枝,兰开四五叶”、柳永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苏轼的“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字字句句,几乎过目不忘。
十八岁那年,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到大西北谋生,一去就是整八年。大西北或许没有桂花树,苦于忙生计的我一直无缘观赏到真正的桂花。
当我重回老家这年,炙热的夏季已渐渐远去。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友人告诉我,要在这天,了却一桩悬在我心底多年的心愿。
循着一路醉人心脾的芳香,友人领我去到郊外一处幽深宁静的绿色世界。这里,阳光和煦,空气清新甘甜,野鸭在头顶结队翻飞;这里,满是密密层层的树丛,碧绿碧绿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眼前这些树,跟我老家阳台上那些常年不修边幅的冬青没啥两样,附在枝间嫩叶下点点簇簇的淡黄,正隐隐约约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馨香;而树下铺着的一片橘黄,正灿灿发光。一股似曾熟悉的味儿随风袭来,顿时唤醒了珍藏于我心底多年的渴望:一定是桂花,我终于见到仰慕已久的成片桂花了!几朵小花组成一簇,每朵小花长有大同小异的花瓣,晶莹的花蕊点缀其间,恰似乡间邻居小妹家刚孵出那些鹅儿身上的绒毛。
穿行于棵棵桂树间,只见树上的花越来越密,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香味儿,令我仿佛坠入花海,进入了一个缤纷的梦境间。无处不在的绝妙风景,营造出一种返璞归真、浪漫唯美的自然气息。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捧过几簇开得正艳的桂花,只见鹅黄色的花朵似一粒粒米粒,淡淡然然,婉约静谧,顿时把我带回到那段充满童趣的美好时光里……
懂花的友人告诉我:桂花的种类繁多,较有名的除刚才观赏到的银桂外,还有一种叫金桂。金桂在阳光的照射下会闪闪发光,如同一个个小小的、金黄色的精灵,香味儿也较银桂更独特些……时光流逝,花开花落,桂花弥漫的香味儿将一直持续,甚至初冬,甚或更久远……
与友人落座于这片花香悠悠的桂林间,端起农家乐伙计刚刚添加过鲜桂花的茶水,边品茗,边赏花,谛听着山间流水,微风细语,山鸟啼唱,疲乏的身心很快就融入到眼前这诗意盎然的景致中了……
八月的田野
文/刘昌谷
八月的田野有火红的高梁,金黄的谷穗,宛若一幅丹青妙笔绘出的图画;八月的田野妇女拿着镰刀割谷,男人用箩筐装满谷粒在跳着奔跑,又是庄稼人收获的赛场。
立秋,大体都在八月上旬,田野里金灿灿的谷穗迎风招展,正好印证了“秋前十天不割谷,收后十天满田黄”的农谚。稻子熟了就应该尽快收割,否则就后悔莫及,不然又怎能有“宁肯斗上出浆,不在田里生秧”的谚语从亘古流传至今呢?
在我们这一带,现在种水稻的不多。有的种上几分地的稻子够吃就算了,最多的充其量种上两三亩,根本不会有谷粒在田里生秧的事。
让我最记忆犹新的是几十年前那八月的田野。那时农村还是人民公社的组织形式,社员都没有外出,生产队的土地没有空闲的。至于田嘛尽量种满,甚至还在田角路旁叠起泥土栽“堆堆苕”算补足口粮的欠缺。到了八月,田里虽然是黄橙橙、金灿灿的一片,就没有优良高产品种,大多是“罗汉谷”“马尾粘”“四股齐”之类的作物,产量低,一亩能收获400来斤就算高产了。收的粮食上交征购后,分给社员的就不多了。
对“宁肯斗上出浆,不在田里生秧”,我最有深切的感悟,因为那时我也是社员。生产队一百多亩田都种上水稻,到了八月稻子就基本上成熟了。那么多水稻就靠那三四张斗(每张斗四人)收割,可想而之,任务是多么繁重。我们这里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栽秧的酒,割谷的饭,薅秧扭扁担”。三种农活中惟独割谷最费力气,所以只有多吃饭才有力气。割谷的人都沿袭传统规矩,一张斗(四人,我也曾是其中一人)清晨割两挑(大箩筐装),早饭后割六挑,下午割四挑。那时脱粒全靠用人工抱着谷把子在斗架子上搭,如果谷子有极少数没有熟透,一搭就会出浆,“守肯斗上出浆”由此而来。为什么不等稻子全部热透才收割呢?因为割谷要赶在晴天才好晒干扬净。如果接连下几天绵雨稻子就会发芽生秧,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就会泡汤。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只能当作慢慢回味的乡愁。
又到了立秋之后的八月趁闲暇到田野走走,虽然看不到满山遍野金黄的稻子,但偶尔还能看到田里的黄橙橙的稻穗羞答答躲秧叶里像个负重的汉子弯着腰低着头号在秧风吹拂下起层层波浪,稻子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感觉格外恬静、舒适。
成熟的稻子有人正在开镰收割,很少有人抱着谷把子在斗架上脱粒,大多数用脱料机,既省力又不抛撒谷子。他们虽然累得气喘吁吁,热得汗流浃背,脸上仍荡漾着会心的笑容。我问一亩能收多少?他说一亩有千把斤,接着又说,现在自己收来自己吃,国家从2006年起就免征农业税,这样的事,历史上哪一朝哪一代有过?加上现在生活好了,肚皮里的油水多,一顿又吃不了多少,日子硬是过得舒心,正如那歌词写的:“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八月高粱红
文/李百合
高粱,看似简单而又普通,却为我儿时提供了一种现在并不多见的美食——乌米;让我们每天都要光着小身子在它的上面躺着睡觉,早晨起来后背和屁股蛋上印满了炕席花儿;让我们在几乎快被饿死的时候,度过了艰难的岁月;让我们在品尝粘豆包的时候,想起了当年的席织篓,想起了当年的粮食帘子、凉帽、酱缸帽子……
进入八月高粱刚抽穗时,我们常到高粱地找寻高粱“乌米”。乌米是一种生长在农作物顶部的真菌,颜色多为灰黑色。幼嫩时可食用,味道鲜美,营养价值较高。一般生于高粱、玉米、谷糜等黍类农作物上。采摘下来的乌米,把外面破皮剥开,生着即可食用。高粱穗又称高粱头,有的在没放倒杆棵之前,先把高粱头用镰刀削去,有的是放倒之后削。高粱梢部分有大约两尺长的一段茎杆,粉笔粗细,截下保存好,用来扎家家使用的盖帘、干粮筐或笤帚。
高粱秆,我们都称其为“秫秆”。秫秆作用很大,一是可把其洇湿用来捆割下来的苞米秆棵,秋天的时候捆剩下的白菜帮子,很规矩地码在碱土房顶,晒干冻透,冬天的时候用热水烫一下,用来蘸大酱吃,也是一道很下饭的蘸酱菜。秫秆的第二个作用是用来编炕席、帘子、席织篓、人戴的凉帽、酱缸帽子等日常生活用品。把秫杆用水洇湿几天,把上面的叶子剥去,用“秫秆破子”(一种木制的三棱刀具)把秫杆破成三瓣,用挎刀把上面的瓤儿挎去,剩下的部分称“席糜儿”,可以用它编织炕席等一些生活用具。秫秆的第三大作用是用来做棚盖房子。用秫杆做棚的房顶,如果房盖不漏雨,里屋秫秆棚还能多挺个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长了黑黝黝地发着亮光,像是刷上了一层黑油漆一般。但做饭的外屋,因为烟燎气熏的,秫秆就易烂,尽管如此,挺个十年八年也都不成问题。
那个年代家家餐桌上最常见的主食是小米饭、苞米碴粥、苞米面大饼子,还有就是高粱米饭。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在最艰苦的困难时期,能吃上高粱米饭或喝上一碗高粱米粥,那都是一种享受了。
高粱是生产白酒的主要原料。高粱白酒以其色、香、味展现了东北酒文化的深厚底蕴。高粱烧之辣、香、纯、甘、冽原味,由舌尖入喉,真实原味、清香恣意散发,豪情的纯饮将能品酌出东北高粱酒的道地风味。
“高粱叶子窄哟,苞米叶子宽。看不尽那羊肠小道能有几道弯;苣卖菜儿苦哟,野葡萄酸(那),看不完(那)日出日落一天又一天……”一杯辛辣而又甘醇的高粱烧,酡红了东北汉子的豪爽、大气,点燃了东北娘们的野辣和风骚,使得文明在广袤的高粱地里得到了代代传承。一杯高粱老烧淋漓地滴洒在岁月的祭坛上,让我们想起了逝者躺在高粱秫秆之上,安详进入天国的情形;想起了故人坟头三根秫秆上那微风吹拂的三枚铜钱,那种亲密而厚重的留恋、古朴,那种辛辣而沉着的张扬、大气,油然而生,久久不能释怀。
八月:虫语
文/梅子
除了寂静的冬夜,几乎所有的时刻,你们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吟唱。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仅是我们的,也是虫子的。虫子的歌声一直存在着。
曾在某些夜晚,专注地聆听你们。最多的,是童年的夏夜,躺在稻场上,银河在天上静静流淌,数着飞过的流星,听着你们雄壮的大合唱,慢慢就睡去了,夜露湿了衣裳也不醒来。慢慢地,从乡村到城市,从少年到中年,你们的吟唱淡出了我的生活。直到现在,一个人无眠的夜晚,又听到了你们的歌声。
虫子的世界于人而言,就像另一个宇宙。我相信你们所唱的,一定也是虫世界的全部,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你们也有自己的行吟诗人,歌唱虫世界的文化和历史,歌唱你们的英雄和传奇故事。人类用科技手段不停扩大生存空间,想必对你们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你们会用吟唱表达无奈和愤怒吗?你们所唱的,未必都是欢快之歌。
虫语为我们的夜晚带来诗意和宁谧,而我们永远听不懂虫子在说什么。我能说:人的,归人;虫的,归虫吗?如果我们不努力做到这一点,如果我们只于虫语中取自己所需,细听虫语也枉然。
有时,真的希望像虫子那样,歌唱着,活过一季就好。人的,归人;虫的,归虫。期待回到童年,回到乡村的夜晚,回到你们的大合唱里获取一夜安眠。
八月瓜
文/刘早生
在书店,随意翻阅一册植物图谱,看到几个簇生在一起的野果,书上注称“八月瓜”,又名野香蕉,为三叶木通和白木通的果实。这野果眼熟得紧,是“那子”,仿佛是在他乡遇见熟悉的故人,我忍不住叫出了它的小名。“那子”一经念出,满口生津,那种香甜滑美的滋味在我的味蕾上再一次复苏了过来。
“那子”结在“那藤”上,“那藤”是一种攀缘藤本植物,多生在山谷茂盛的灌木丛里,果实形似香蕉,更短,略粗。我们那里有两种,一种果实成熟时,皮色金黄,果皮变软,上面有些不规则的小斑点。瓤肉黄色,多汁,子粒黑色,山上以这种居多,小时候采摘的也多是这种。另一种,成熟时果皮黄褐色,不转软,易开裂,有些地方叫九月炸的或是这种。瓤肉白色,发干,吃在口里无甚滋味,比较少见,偶尔碰见,大家都不大去摘它,它就静静地挂在树上,兀自裂开了,引来山鸟啄食了去。
“那子”开始成熟时大概是在农历八月末,是故乡摘油茶的时候,满山的油茶在秋阳下散发出一种非常好闻的味道。山里许多树木叶子开始变色,最惹眼的是那种小叶枫,秋霜一降,它就穿上了耀眼的红衣裳,有时我会联想到,它就是村子里最爱臭美的冯小妮。和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冬茅草,一色的白,一蓬蓬白色硕大的冬茅穗子,点缀在山间,摇曳生姿。野柿子的叶子最美了,一片叶子上,有未褪净的绿色,变成了淡青色,黄色浸染期间,成了淡红色,斑驳纷繁,色泽鲜亮。山苍子和“冲天膨”的叶子,秋风一扫,还没黄透就大量落地了,它们在战场上可能就是叛徒。野栗子,毛绒绒的,比叶子落得更早,地上落了一堆一堆,拾起来一看,却是山雀吃空了的。
待到山林疏朗,地上铺满各色落叶的时候,我们就上山摘“那子”了。“那子”藤爬的树都不高,但因为都是些长不大的灌木,许多灌木上又长了刺,采摘起来比摘长在高高的树颠上的野柿子还要难。为了不让衣服划烂,我们都穿上了蓝色的粗布衫。
“那子”成熟并不一致,向阳的地方熟得早点,常常是山鸟先下了手。青色的“那子”摘回去又吃不得,不像柿子埋在水田里沤上几天就熟了。我们只能拣那软黄的摘。为了摘到熟透的那子,我们不惜把身子吊在摇摇晃晃的藤上,或是坐在细小的灌木枝杈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不过,幸好我们的身子都不太重,即使掉下去,又落在厚厚的一层树叶上,也并伤不了身体。摘下的“那子”我们并不急于塞进布包里,而是先坐在树下,拣个个头顶大又软的,剥开金黄的果皮,蜜汁般的瓤肉一口吸进半个,连籽都没来得及吐,就全落肚子里了,香甜满口,那个痛快啊,至今不忘。傍晚下山的时候,大家的帆布书包,都塞得鼓鼓囊囊的,秋风渐凉,嘴角上忘记了擦的黄色果汁已经风干了。秋月初升,群山巍巍,月色微明,我们嬉笑着踏着月色走在山路上往家里赶。
那时,父亲大部分时间同村里的男人们在离村十几里的深山里烧炭,五六天回来一次带些白米和换洗衣服。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几个孩子带回半蛇皮袋金黄的“那子”,我们几个孩子总是欢天喜地吃个底朝天,恨不得父亲天天回来。以至于我们掐着手指计算着父亲回来的日子,等到听到父亲的那辆旧单车咔咔地响在院子外时,我们几个就冲到了院子里。父亲还未停稳单车,迫不及待的我们就从单车后坐上把蛇皮袋取下来,可是有“那子”的日子终究是少数,过了时节“那子”自然就没有了。每当打开蛇皮袋发现里面只有父亲几件黑色的衣裤和满袋炭火味时,父亲在一旁笑我们是一群谗痨鬼。
许多年后,远离故土,每当想起家里的父亲,我想到的并不是父亲如何在山上田里劳作流汗时的样子,我想起的常常是,在一个秋天傍晚的时候,单车咔拉拉响在院子里,我们几个孩子飞快地从单车后坐解下蛇皮袋,然后,剥开金黄柔软的“那子”,把甘甜如蜂蜜般的瓤肉吸进嘴里,幸福得满院子跑,此时,父亲烟火熏黑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八月又闻玉米香
文/王文静
一进八月,暑气渐少,转眼之间就到了立秋。“立秋到,玉米香”,一进菜市场,一下子就被卖新鲜玉米的摊位吸引,脚步直奔只有乡下才有的农用车旁。
满满的一车胖玉米:青嫩、可爱,清香扑鼻而来,诱人靠近。用手捧起、层层剥开,一排排饱满、金黄的玉米粒,看着都那么亲切。恍惚间,我又回到了故乡小村,回到了金秋八月,处处充满玉米馨香的乡村时光。
小村外,出村,再穿过乡村公路,曲折的羊肠小路,两侧成片的青纱帐。挺拔葱绿的玉米棵,中间窜长出一到两个又大又长的玉米棒子。在这些玉米大棒子将熟未熟时候,是最吸引村里孩子们目光的地方,煮玉米和烤玉米会让小孩子馋得直流口水。
记得小时候,到了这个季节,村里的小伙伴都喜欢背着个柳编筐,成群结队地下地,编足了理由,说什么去给家里的猪呀、羊呀、拉车的小毛驴呀去割草,其实割草不过是个由头,掰玉米回家烧着吃、煮着吃那才是真的。母亲管教得我们姐妹很严厉,每次出门都大声吆喝:“筐里的草一根不能少,棒子只许掰咱自己家地里的!要是掰了人家地里,让我这当妈的知道了,打折你们的腿!”
我们姐妹筐里的嫩玉米从来没有藏过掖过,清清白白地露在草筐外面,回家告诉母亲,临近渠口比较隐藏的地方有多少空棒秸,我和姐姐就掰了多少个大棒子。母亲把我们掰来的嫩玉米足足地煮了一锅,熟玉米的香气顺着锅沿的缝隙飘逸而出,馋得一旁等着吃玉米的我直流口水。玉米煮好捞出了锅,顾不得烫手烫嘴,拿起一棒就张口啃,那青嫩、香甜的玉米真好吃,黄色汁液顺嘴流。
每次捧起母亲煮熟的嫩玉米,都会听到她厉害的大嗓门:“只有吃自家地里煮熟的棒子,那才最踏实,最香甜,我这辈子都要你们堂堂正正做人!“我的二姐姐,还自创用竹签扎在玉米芯里,双手举着在灶膛便火苗上烤,玉米粒烤到金黄金黄的。那真是美味,外焦里嫩,比煮熟的好吃多了,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日子过得真快呀,我们姐妹的孩子都到了当年我们吃煮玉米的年纪。依然住在乡下的父母,总是记得在八月的立秋前后的那几天,进城把自家地里将熟未熟的胖玉米装满袋子送来,临走时忘不了提醒也给左右邻居、同事朋友送上几个。
从乡下到城里,一路走来,有苦有甜,有悲有欢。即便真正地走出了家乡的那片庄稼地,内心深处依然深深藏着故乡的味道。八月玉米香,记忆中从未走远。每年的这个季节,它都会从鼻尖迁至很远,从繁杂城市到故乡原野,从眼前到儿时少年,当然还有母亲那大嗓门的谆谆教诲。
南方八月
文/何红雨
有年八月一家人出行,是去往南方。
行进的路上,沿途美景总让人十分留恋。那么想,那么想就在随意邂逅的某处停留,待到看尽了那儿的美景,也体悟了那儿的人文风情,然后,再出发。
然而,毕竟时间并不允许我们这样的随意逗留。
终于抵达一个南方小城的时候,恰好是八月的傍晚。
空气中,有些微潮湿薄凉的感觉。在酒店里放好行李之后,便去距离酒店不远的街上散步。也顺便寻觅感兴趣的食物。酒店的美食,那时候并无兴趣。抵达一个新地方,便要出去走走,看看当地的人文风情,顺便搜罗当地特色的吃食,这,已然成为我出行的一种固定风格。
八月的傍晚,清凉亦热闹。
街边依旧繁华喧嚣。夜市摆了出来,并且生意正红红火火。不一定要坐下来品尝,然而,却是喜欢这种热闹喧嚣的,极具红尘中烟火的气味。食客们多数亦是精神饱满,十分亢奋的模样,仿如也是初来乍到这儿一般,这一切的境况,竟然,竟然和我颇为相似。
其时,我会想,也许,是这个南方小城的八月,最是美好。至少,在一年四季的那些月份中,这儿的八月是别具特色的,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哪怕,这些人,就是这个小城的人呢。
小城的夜灯七彩斑斓,闪闪烁烁中,总会给人以遐想。顺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一直走下去,会直抵江边。江风吹拂,也荡漾起不住闪烁的霓虹,在宽阔深情的江水中。在江边的小茶楼里坐下来,点了一壶绿茶,几样零食,此时,音乐正随了江风,轻悠飘扬。
女儿不时舞动手中的荧光棒,并且,还不肯安静地一边唱着欢乐的歌曲。那些我并不熟悉的,属于年轻人所喜欢的歌曲,就这样,被我在这个南方小城的八月夜晚,逐一接受,也渐渐喜爱。
后来,我们也上了一艘邮轮。只做观光,只抵达大江的另一岸边,然后,再返回。
夜晚的江风,吹拂到面颊的时候,仍旧有着一股微热的潮湿。那是江水的温度,被晒了一天的江水的温度啊。
在前行的邮轮茶座上,静静地喝了一杯茶,也把目光放逐出去,是要饱览更多的沿江风光,尽管,尽管是在已然黯黑的夜晚。
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座江上的大桥,宏伟、雄壮,更轻盈美丽;斑斓的、闪烁的、莹亮的。桥上不时行过的车辆,车灯闪亮着,从远处看,仿佛连成一条线的灯火,那灯火,又间或在轻盈宏伟大桥的中间,于是,整座桥,便愈加壮观也嫣然了。
那个夜晚,在酒店里,我睡得很香。有梦做伴,但醒来之后,又好像已然忘却。
清晨,洗漱完毕之后要做的事情,依然是出去走走。
酒店的早餐虽好,但我仍旧不满足。我要去小城寻觅,寻觅更多的特色美食。当然,也少不了体悟小城的各种风情。
陌生吗?于这座南方八月的小城?不,它已经不再陌生。
后来的某年某月某天,在我回想那个南方八月的小城之时,我仍旧感觉,仍旧感觉它的熟悉——温馨而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