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夏日况味
文/白沙道人
黄梅季节,空气都是湿漉漉的,弥漫着野草的青涩、树木的滋润、雨后的清新和泥土蒸发的味道,整日不息的蝉的鸣叫和不时传来鸟的啁啾。梅子黄了,杏子肥了,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等湿闷多雨的日子过去,就是漫长、炎热的盛夏。美国作家、诗人黛安·艾克曼说:“没有什么比气味更叫人难忘了。一个气味,也许在不经意间就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你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你在山里的湖边度过的童年。”那是个充满慵懒、自由、思想和梦幻的季节。
童年的我,每到此时,特别盼望父亲回家。父亲在江边小城执教,两地相距仅二、三十里,但他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年七月父亲都送学生来参加高考,总要带回当地山区的时令特产——蟠桃。扁圆的桃子外面,覆盖着细细的绒毛,几分浅绿,几分鹅黄,几分牙白,透出浓浓淡淡、大大小小的红晕,咬一口,芳香扑鼻,甘甜爽口,吃到最后,那桃核还含在嘴里,舍不得吐掉。父亲带回的不仅桃子,还有欢声笑语。
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到教场去玩,有时就在西南角的大光明书场听书。开始我还坐得住,只见台上一个老头将折扇“刷”地打开,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地说《武松打虎》,抑扬顿挫,惟妙惟肖。但时间长了,就要走动,何况外面教场除了茶楼,还是一个大卖场,各式玩杂耍、卖花鸟鱼虫、文房四宝和小玩意的。有一次,父亲看我实在坐不住,没等结束就领我出来,后来知道那个说书的人就是王少堂。父亲有时在饭桌上,端着小酒杯,一边喝酒,一边给我搛花生米或香干,来了兴致,也即兴说上一段笑话或故事,笑得我常捧腹不止。有则笑话至今记忆犹新:一位老先生买了一块芝麻烧饼,坐在店堂里,一手托饼,一边慢慢吃,可一不小心,洒了一些芝麻在桌上,老者用手指沾了唾液,点起桌面上的芝麻放进嘴里。还有几粒落在了桌缝里,他左思右想,终于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大声喊道: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于是那几粒芝麻随着桌子的震动,从缝里蹦了出来。
长夏的夜总是姗姗来迟。那时的后院里还相当宽敞,中间一条小路直通井栏,“曲径通幽”接到火巷尽头的小门。从春到夏,两旁次第开着紫荆花、绣球花,凌霄花,此时,正是姊妹花盛开的时候,红的,粉的,紫的,一丛丛、一簇簇,灿若云霞,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晚饭后,从井沿上,拎起早就吊在井里的西瓜,切成片,红瓤黑籽,冰凉冰凉,沁人心脾,吃完后,满腮还留着红红的西瓜汁。乘凉时,父亲坐在天井里的凳子上,摇着芭蕉扇,前面围坐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有时也有大人立在旁边,听他说书,直到夜深,才在母亲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回屋,临散,还要求父亲“明天再讲”。
一年之中,我与父亲聚少离多,后来发现对他的印象,竟没有他的学生多,着实让我羡慕。听他的学生回忆,他在课堂上也常说书,而且曾提过,如果他不当教师,说不定会说书。不过,父亲讲的故事,不是一味逗笑,他最擅长的主要是历史人物和掌故,尤其是《东周列国志》和《三国志》里的精彩章节,令他的学生们至今不忘。有时他还在课堂上按古法吟诵唐诗宋词,多年后有听过的他的学生问我,你怎么没有继承你爸爸的“绝活”?
父亲曾把我接去学校过暑假,美其名曰“集体疗养”,教师们各自住在家里或宿舍,学校每个周末安排聚餐,晚上在礼堂放电影,记得有几部是前苏联片子,什么《运虎记》之类,那时还是中苏热恋时期,后来“蜜月”结束。到我十岁前后,因为大饥荒,生活十分艰难了。我几次独自乘车到学校,去取父亲托人买的胡萝卜,装在一只大麻布口袋里,他把我送到车站。那时,境况好的人家可以买到“人造猪肝”(据说是树上垂挂的虫子、俗称“吊死鬼”做的)和山芋点心等一般人买不到的食品,而胡萝卜就是我家的美食了。我一直以为,我的瘦长体型大概就是当年吃太多胡萝卜造成的。其间有一年,我还在父亲学校附近的小学读过一个学期,从操场的后门出去,走不多远就到了,小学里有一位擅讲福尔摩斯探案的女老师,每逢她间隙精神病发作,就被人绑到三轮车上,送去医院,我就眼巴巴地盼望她早日回来。
父亲住在学校池塘边的平房宿舍里,他的被头上浓浓的烟草味给我留下很深的记忆,我也曾帮他裁纸卷烟,抢着为他点火,父亲不知从哪里还搞到一个自制卷烟的小机器,我时常在旁“实习”,直到能独自操作。每到中晚,跟在父亲身后,端着褐色的瓦罐,到食堂去打“饭”,其实就是两个黑黑的粗粮饼和照见人影的清汤。在此前后境况稍好的时候,父亲有时在宿舍开伙,他带我在屋后的冸池边上摸螺丝,光脚踏在水塘里的滑溜感觉真好,躺在水底或吸附塘边的螺丝,带着泥土和水草的腥味。等摸到足够我俩吃时,就回去养着,炒了吃,虽然没有多少调料,但味道鲜美。夏日的冸池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四周绿柳成荫,池中亭亭的莲梗,田田的荷叶,间杂着含苞待放或红裳初露的荷花,晶莹的水珠在叶上滚动,欢快的水鸟在池上追来逐去,不时听到青蛙蹦入水中的“扑通”声。这是我印象中最闲适的“荷塘摸螺图”,如今,仍是我心中的水墨意境。
父亲身体不是很好,尤其冬天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但除了假期,也从未见他回来休养。我最后一次去学校看他,是一个湿热的夏日,他被贬到食堂捡菜,在所有被批斗的老师中,对他算是“优待”了。他所住宿舍南面几百年的木结构奎光楼,登楼能看到万里长空,大江东去,此刻更加残破不堪,不久就被彻底拆掉,当柴火烧了。父亲后来病重回家,他去世前收到一封部队来信,在师道尊严被彻底践踏的年代,读到一位战士认认真真、规规矩矩、洋洋洒洒写来的信,委实十分难得,令我们全家感动。前些年,父亲的学生告诉我,那是他最艰难时候曾经资助过的一位朴席的学生,而父亲从未对我们提过。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父亲知道母亲性格,在安排好自己后事的当晚,仿佛如释重负,躺下睡熟后,再也没有醒来,再也没能走出那所深宅大院。
父亲生前对我没有很高的希望,在绝望的年代,他曾说过,要我做一个鞋匠,他相信,即使百年以后,人们总要穿鞋,所谓“三年大旱,饿不死手艺人”。四十年后,当我在美国迈尔密所住的旅馆后面的海滩上,迎着加勒比海温暖湿润的风,看着各式各样休闲的人们,突然想到,如果父亲能活到现在,一定带他来享受这白色的沙滩和金色的阳光。你陪我度夏,我伴你过冬,但那也就是痴人说梦罢了,我曾写过一首小诗:孤帆远去泗源沟,塔影仓桥伴鼓楼。月映泮池惊倦鸟,朝阳初照大码头。诗中嵌入父亲的名字和他曾带我走过的五、六个熟悉的代表性地名,里面盛满夏日光影,码头鱼市场上人头攒动和鱼腥味,阵阵江风吹送着渐行渐远的渔船。
童年的冬天比现在寒冷得多,结冰的地面很是湿滑,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开春的时候,冰柱断裂的声音十分清脆。但夏天也没有现在这般炎热,暑期没有很多作业,轻松自在,满世界地疯跑。年纪渐长后,曾三五成群,溜进瘦西湖,划着湖边的小船,到湖心采摘野菱,有时干脆在五亭桥上午休,瞪大眼睛,望着亭顶曾经彩绘的藻井,被惨烈的白色覆盖,惨不忍睹。最凉快的是在大明寺内、平山堂面朝江南诸山的大厅里,躺在大理石的桌上,睡梦中竟一次没有获得欧阳修的接见,也许这位老知府也被关入“牛棚”或进了对面观音山上的“五七干校”。
在家里,夜晚则在火巷里放几只凳子,做着“仲夏夜之梦”,睡到半夜被母亲叫回屋内。故宅旧屋与东边人家仅一墙之隔,两边高高的山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叶下有夏虫低吟,偶然还有壁虎“撒尿”。不时有萤火虫忽闪忽闪的,转眼飞高飞远,带走无尽的遐思。一年四季,只要有空,母亲总把火巷打扫得干干净净。夏日的暴雨时常突如其来,狂放不羁,火巷成了小河。我小时最喜欢折纸船,放在水上,看它飘到尽头,还喜欢穿着木屐,在水中来回地趟。有一年,外面“兵荒马乱”,不时听到枪声,整整一个夏天,我被母亲关在家里,大多数白天时间都在火巷里度过,一坐几个小时,临摹法国作家萨克雷《名利场》和俄国作家果戈理《死魂灵》里的全部钢笔画插图。火巷狭小、窄长,但阴凉、宁静,抬头是一线天,看白驹过隙、乱云飞渡。有一位支校的解放军曾经来过,说这里是“长江三峡”,他一定是重庆人。这位可爱、可敬的吕班长没有收缴我们捡到的子弹,而是到火巷尽头通往后院的门前台阶上,小心翼翼地倒出里面的弹药,把黄亮铮铮的弹壳留给了我们。我心目中的这个“长江三峡”现也早已沉入浊流暗涌、险浪滔天的江底,包括那座赏罚分明、惩恶扬善、阴森惨淡的东方神曲之乡——鬼城丰都。
旧话说,树大聚阴,老屋有鬼。暑期常跑到西边隔壁的“何家大院”去玩,里面有栋危楼,传说有人吊死在里面,大人多次关照,不准进去。我小学时回家晚了,常带着红领巾,高声唱歌,走过火巷,因为据说鬼怕红色、怕火光、怕声音。那时正似懂非懂地看《聊斋志异》,虽没有梦到蒲松龄笔下的“好事”,但对妖狐鬼怪还是心怀敬畏的。有一年夏天,确实有人梦游,半夜跑到后院,覆在井沿上,对着井里大声痛哭,我至今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井痛哭。若干年后一个夏日中午,他幼小儿子不知为什么大发脾气,又哭又闹,在堂屋的地上来回打滚,浑身裹上泥巴“铠甲”,我把他拎到井旁,提了几桶水,才帮他洗净。几十年后,当这座古老的宅院被彻底“改造”成兵营,据说有一位武警士兵发生梦魇,于是,就有传说,宅里“闹鬼”。
夏天是母亲相对比较清闲的时候,她用剩饭发酵,做“酥头令”,就着稀饭吃,那松松泡泡、酸酸甜甜的味道,至今难忘。饥荒年代,母亲总是绞尽脑汁,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尽可能可口的食物,给我们充饥,麦糁菜饼、元麦焦面,甚至有两、三年的端午节用大麦粯和蚕豆瓣包粽子。有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父亲过去同事的爸爸,说江都乡下已经饿死人了,儿子一家又不管他。母亲赶紧安排他吃饭,不顾暑热,坐在煤炉边,用家里仅有的粗面粉,为他炒面,那满屋的焦香令人馋涎欲滴,但母亲并没有留下一点,全都给他带走了。
我的父母亲感情甚笃,从未听过他们吵架,哪怕拌嘴,也从不大声呵斥。他们对孤苦无依和老弱无助之人充满怜悯和关爱,总是竭尽所能给以帮助。父亲对学生更是谆谆善诱,而母亲则善良忍让,甚至看到人家吵架斗殴,揪扯头发,也会吓得瑟瑟发抖,久久不能平复。他们虽不富有,但绝不吝啬;虽不外露,但绝不冷漠,他们的遗产无法用金钱衡量。正如十九世纪末的美国作家和诗人雷克斯福德所说,“懂得爱的心灵,不会有冬天的冰霜和严寒,夏日的暖意会恒久停留。”
母亲喜欢清香淡雅的花,栀子花、茉莉花、白兰花。每到秋天,还喜欢芬芳馥郁的香橼,每每带回三、四个,放在盘子里,渐渐地满屋生香,窗外都能闻到,从淡黄到深黄,直到干枯成深褐色,变得蜷缩干硬。但母亲最喜欢的还是白兰花。白兰花在云南一带叫“缅桂花”,电影《阿诗玛》里有一首着名的插曲《缅桂花开十里香》,可见其香传播之远。盛夏时节,常有农家妇女提着竹篮,沿街过巷叫卖,篮子里整齐地摆放着用细铁丝串成的对对白兰花,小小的浅绿色花萼上,修长的象牙色花瓣紧紧地包裹着,含蓄雅致,清香隽永。白兰花的香味从含苞未放时就开始散发,直到盛开、生锈、枯萎,因而留香最为久长。每年母亲总要花几毛钱,买上几对,用水养着。晚上用小手帕托着,放在枕头旁。白天就别在老式大襟衫的第一个布扣子上,那和白兰花一样颜色的柞蚕丝的大襟褂子,是母亲一针一线自己缝制的,那老式的布扣子也是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上一下自己结成的。母亲带着含苞的白兰花做事、出门,从东圈门、小莲花桥、古旗亭,到翠园桥,在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路浮动的暗香。
直到现在,每年盛夏,亦已步入暮年的我,也总要买几对白兰花,养在盛水的小盘子里,供奉在母亲的照片前,以祭奠那些逝去的夏日况味。
炎炎夏日
文/piaoyidexing
再等两天头伏就来到了,炎炎夏日的三伏天带着热情带着温度降临了。
前几天高温下在室外从早晨八点呆到12点,头晕呕吐胸口闷,双手无力竟然握不住一杯递过来凉茶,手机拿不稳也摔倒了地上。被送进医院打针输液,在医院里我难受的想哭,还有一种恐惧的念头在还算清醒的意识里被揪起来,如果我有什么突发的意外,我家孩子大学还尚未毕业。那一刻内心的害怕和身体的不适让我的泪终究没憋住,躺在医院里身后要面对的事情千头万绪,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感觉到力不从的心恐慌。
好在虚惊一场,回家里静养几天。一直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胸口也觉得不舒服。天热,稍一活动就大汗淋漓,关了空调就觉得浑身潮湿的能拧出水来。高温一切都是有气无力,家里的绿萝却郁郁葱葱垂下很长的枝条,或许在这样的季节里,只有这些绿植能够生机勃勃笑对炎热吧!
心浮气躁也许和天气无关,何去何从又成了眼前至关重要的必须解决的问题。十年了自我放隧,当有些存在是空气,生活里把孩子的需求看的高于一切,换而言之孩子成了我全部的精神的的寄托和希望,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有是什么?
一直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一事无成,小时候靠父母工作靠父母,就连现在也是靠着以前的经济基础做依托,自己忙碌的价值和位置又在哪里?
我很羡慕我的同学他们开个夫妻店,夫妻齐心协力打理着自己的生意,挣钱养家靠的是的勤奋和努力加上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我很羡慕朋友有着一份高薪的的工作,自己有才气有能力,努力工作挣钱买房养育儿女。他们都值得尊重,他们都是真正的靠自己自食其力的活着。
我的前半生都留下了些什么?
晚风从窗外习习吹来,楼下放暑假的孩子的嬉闹声也隐隐飘进窗内,周末休息的人,如果没有事情,这个时候大都在家里准备晚饭,或许过日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吃吃喝喝,或许要想明白什么是四十不惑。中年后的目前稳定的一切,就是最适应你的生活。不要不甘心,那么些年华都已经过去,该发生都已经发生,那些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也成了定局。
别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五年人和人都会有越来越远的的距离。这么多年安然无恙稳定的生活着,为每一朵花开微笑,为每一件新衣服喜悦,为孩子的成长的每一步欢呼,为老妈一句夸奖觉得不虚此生。在该上学年龄上学,该上班的时候,工作了。适当的年龄结婚生子,不坑蒙拐骗不啃老,力所能及给与自己孩子最好的教育条件,我曾经相信过花好月圆白头偕老,我曾经哭过醉过,也曾擦干泪水坚强独立。我兜里没钱,脸色没颜,身边人也没有不离不弃陪伴,可是我始终不放弃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我不能懈怠不能不作为。暑假过后孩子大二的学费书本费住宿费,厚厚一叠红版要如数打进卡里,方能保证孩子下学期能正常的坐在教室里。我生了他,养育他成人也就是我不可推卸责任。
什么样的工作,在哪里工作,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能够通过这份工作换取生活必须的的钞票。
倦了厌了累了,背上熊囊,约上好友带上孩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以去古城去名山大川,也可以去海边看潮落潮张。不能奢望拥有很多,可以给身心多一次游走与美景中享受。
安全感和存在感压迫的不仅仅是我自己。我本一个最普通的平凡人,想那么多干吗?所有前思后想的回忆于事无补,徒增困惑。有时候人生需要难得糊涂。人生就这么几十年,对于永恒天空大地,我们每一个人都注定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我爱夏日长
文/吃麦子的羊
左眼皮上揉掉了一小撮睫毛,它们生长的速度让我等得心灰意冷。它们只管使劲儿耍着小性子,整天同你插科打诨,给你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失落感。六月,许是参透了我是个急性子,又许是觉得我恼羞成怒的样子挺可乐,便也来凑热闹。只是短短的三十个日出日落,日子却慢得像是横七竖八地躺在校园人行道上的黑色柏油,被太阳晒得融化掉,死皮赖脸地粘在人的鞋底上。
月初时候,我从宿舍楼大门的墙角,拾来一盆植物。它的形状像株芦荟,可是又不全然相同,叶子内部多了些密密麻麻的白色斑点,触上去有明显的凸起感。这棵生得奇怪的植物,颜色绿得暗暗的,气色极差。呼吸也遮遮掩掩,就像那天课上的细胞学老师。
老师已经站了大半节课,脸色很不好。她挺累,我们都明白。上个月,老师穿着风衣上课,小肚子轻微隆起,除了面部干涩的疲惫感,让人察觉不出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在和她同步呼吸着。这个月,胎肚已经十分明显。他长的真快。陡然增加的负重,让她很吃不消。气色和心情都没有准妈妈的滋润感。她的一只胳膊支在讲台上,尽量让语气里塞入点力气。呼吸紧巴巴的,像是大雨将至,费力游到水面上层的鱼,气若游丝。
有谁会不愿意大口吸气呼气呢,只是那样需要的气力太大了,身体已经消受不了这样的动静儿。
彼时,尚只有二十六七度的气温,可对于这棵植物薄薄的叶肉来说,已算得上是大劫了。墙角那一隅窄窄的阴影,并未带给它多么牢靠的庇护。安置它的是一个瓷看到了些微能拯救一个生命的可能,让我最后决定带它走。倒不是我有超人的观察力,进进出出这么多双眼睛,总会有一些注意到它。她们没有弯腰去捡,想必多是认定它已是垂垂将死,捡起来也是枉然吧。
我想赌赌,那丝生气,并不是我的视觉幻像。这盆小家伙,到底没有辜负我。仅二十多天,它就已经可以在白剌剌的太阳下,昂着脸硬气地伸长,毫无畏惧之色。夏天的暴脾气,已经被它制服得妥帖。这个夏天,让它畏惧半生,又让它热爱半生。
这些时日,它好像遇到了一群难缠的家伙。它被放在宿舍的阳台上的,头顶就是两扇大开的窗子。去给它浇水,看到一大团一大团的杨絮将它深深地埋着。飞入白花寻不见。我能想象出它气急败坏的小脸儿,竟站在一旁轻轻得笑了。受到困扰的,不只有它。宿舍里角角落落都悬着杨絮,我们日常的吸气都成了一项技术活。
楼旁,就是两棵杨树。它们的姿势很奇特。粗壮的根部几乎融为一体,像是从同一个树坑里长出来的。势均力敌的它们,完美地构成了一个巨型等腰三角形的两个腰。栽种时,它们还是孱弱的树苗吧。栽种它们的人,未曾料到它们能长得这般粗壮,就也没有费下心思去规划一下各自的生长范围吧。我也是凑巧,目睹了它们平日里隐匿的气场。
东风说来就来。这两棵杨树,此时就像是得势的枭雄,一声号令,杨絮变化作了千军万马,从军他的身后疾风骤雨般向西边挺进。密度,赐予了它们惊心动魄的力度。它们本是腰肢细软,针线闲拈伴伊坐的美娇娘。此时,却分明是步伐铿锵,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娘子军。我被杨絮的速度和密度震慑,似是见证了一次静默无声的万马齐喑。它这副形象,是夏天赐予它的。
课上,老师陡然惊叫一声,竟哭了。我们也慌了,担心她的身体。她眼睛汪汪,望着我们笑着哭:宝宝,它刚刚踢我了!我的心里一软。我真为她高兴。
夏天,赋予了生命体太多无法预测的可能性。它无法无边的脾气,可以让一个村庄转瞬间没于泥石流,可以让万亩农田颗粒无收。却也只有它,才能容得下大地上层层叠叠的绿色;却也只有它,才能载得起这整个大地上绵绵长长的生长。
夏日观洪水
文/原子
小学时,老师讲授《鲧禹治水》,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在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于是,每到夏日,当石破天惊、狂风暴雨停下时,我就和同伴们撒着小脚丫子跑到到河埠看洪水。
记得有一晚,半夜被巨雷惊醒,接着就是雨点砸在瓦片上爆豆似的响。无休无止,整整下到天大亮。好不容易等到风停了雨住了,我一骨碌翻身起床,一路小跑来到了河埠上。这时,岸上的人们早已忙乎开了。这其中,有捕鱼的、有捞芦柴的、有看热闹的等。暴雨过后的河面,陡然增阔。雨前平静温柔的河流,突然变得暴怒。洪峰推波逐浪,气势汹汹,犹如一条龙咆哮着肆虐河床。此情此景,看得人惊心动魄,热血沸腾。再有那波涛逐浪声,哗——— 哗——— 哗,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胆战。
你看那捞芦柴的人们是多么卖力。这里面有男人有女人,有壮年也有小小少年。壮年人站在洪水冲刷的岸边,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或木杆,杆的前端用一号铁丝做成弯钩,再用绳索牢牢地绑紧。这东东也很管用,洪水冲下来的木材呀枯枝呀,只要竹竿够得到,往身边一挂就得“财”了。有时幸运,洪水冲下几条大杉木,要是能挂上来,那可是得了大“财”。能捞得几条大杉木,可以做床做凳做柜子,那岂不是一笔大财哦!记得有一次也是洪水暴涨,我堂叔和他儿子捞到十来条杉木,很神秘地藏到我家后园里。过了几天,外面传出话来,上游一处木材站杉木被洪水冲走,站里来人搜查。我堂叔听后马上带了儿子来藏匿,刚把后园的土坑挖好想埋到地下,就被站里的人逮了个正着。于是,堂叔被办了几天学习班,大“财”没得到,还减了工分破了小“财”。
观看了人们跟洪水搏斗下抢得的成果,自然精神振奋,但狂放不羁的洪水也让人恶梦连连。我们在观看洪水泛滥、洪峰追逐时,有时也看到漂来房梁和门窗,偶然还看到漂来死猪或死牛。看到这些我心里嘀咕,一定是建在江边的房屋被洪水冲垮了,可千万别伤了人啊!因为我知道,每次大雨,住在江边的叔叔深更半夜就把我家搅个鸡犬不宁。他的鸡、猪舍建在河边,为防被洪水卷走,不管是白天黑夜,洪水来临之前都要把鸡鸭等赶到我家安顿。原因是我家在村中高处,不惧洪水。想啥就来啥,突然有人一声惊呼:看,上面漂下来一个人!我和人们的眼光一同瞄向洪峰推涌着的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近,看清了,峰面上漂浮着一具人的尸体,身着一条黑内裤,头下背朝天,汹涌的洪水一起一伏地把尸体急速推向下游。这个恐怖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一辈子忘不了。
长大后,离了家参加了工作,而后结婚带小孩,夏日观洪水已是非分之想。即使后来调到沿河单位,每发洪水之时也无心观看。时间一晃就过了几十年,静下心来再看世界,家乡巨变让我们的母亲河也换了新装。昔日凸缺的江边两岸,已修成了整齐划一的高高的防洪堤,防洪堤上是宽阔的休闲大道,休闲大道上绿树成荫。站在休闲大道上,人们已不再惧怕洪水,而是每到夏日洪水暴涨时,人们就走上防洪堤去欣赏洪水的壮观。过去那种由于洪水暴涨给人们带来的惊悸和恐怖,到现在则是带着一种激情和赞叹来欣赏。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沿河两岸低洼处的村庄已全部搬迁到高处,以电代柴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写到此处,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屋外的雷声骤然响起,紧接着爆豆般的雨点砸在屋顶上树叶上玻璃上。我把键盘一推对妻说:走,看洪水去!
夏日凉皮
文/王自亮
凉皮由来已久,不知其始于何时何地,又由何时何地传至小城。但在小城,凉皮因价廉物美,老少咸宜,深受欢迎;无论达官显宦富商巨贾,还是平头百姓普罗大众,都对其钟爱有加。
凉皮制法相对繁琐:和面、揉面,面须揉得光洁筋软后,再注水搓洗,待得水清如新,不着面痕,沥水,下沉浊者即是面筋。将沥后之面水静置,沉淀,去水,寻一细箩,铺一层棉布,面糊倒一层,晾一晾,揭起,再倒,如同造纸,千余张凉皮就需要一天工夫。火候拿捏到位,所制凉皮,皮白如玉,薄厚恰好,面筋也筋道多窍,松软适中。不然,则非硬即软,非薄即厚。
凉皮吃法有三:一是凉拌,拎一张凉皮,切条装碗,放入酱、醋、盐、黄瓜丝、面筋块、荆芥叶、辣子油,片刻即好。二是热炒,类似炒菜,凉皮切条入锅,浇油、葱花翻炒,稍后放入豆芽、面筋块、芹菜梗,洒少许水,略等片刻,待面皮吸入汁液后装盘,其味无穷。还有一种做法,将凉皮铺开,铺上黄瓜丝、面筋,抹上芝麻酱,放点盐、醋,裹起来,谓之“卷凉皮”;吃起来不用碗筷,放于方便袋中,如津门的大饼鸡蛋,可边走边吃。
小城内有家炒凉皮很有名。该家掌勺的是一对老夫妻,炒的凉皮,色泽浓重,鲜香无比。香气浸染半条街巷,过往行人也不自觉吸两下鼻翼。刚结婚时,单位在其近旁,妻每有电话来,不用问,准是要吃炒凉皮。久而久之,我也学得乖巧,隔三岔五买得一碗,妻喜笑颜开。
掌勺的老夫妻有一怪癖:一日内只是上午营业半日,中午过十二点就歇业关门,人再多也不开。但小店越发食客盈门,趋之若鹜。时下,有人责怪苹果公司的饥饿营销,他们却不知道,我们小城的这对老夫妇,比乔布斯还要聪明,十多年前就实行了。
凉皮凉吃,清凉解暑。炎炎夏日,来上一碗,凉皮白如玉,辣椒红似火,黄瓜如绿水,让人想起皓齿明眸的水灵姑娘,看上去就十二分欢喜。美美地咬上一口,清风徐来,白云缓飘;再配个脂油火烧,一口浓香,一口清爽,一时之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手便紧把了桌子,生怕一阵清风,飘然而去了。
夏日思绪
文/蝶恋花.杏花雨
夏日的农村,天高、地远、云淡;夏日的田野,风轻、鸟鸣、虫喃。
站在老家碧绿的山坡,微风中飘荡着野花的芬芳,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蓝天下飘逸着白云的安详。此刻,躺在柔软的绿草地上,和野花做伴,与鸟蝶为伍;让清风抚面,任草染衣衫;地为席,天做被……此时,尘世的烦扰烟消云散,人世的恩怨不再浮现。
静静地享受安逸,淡淡地品味洒脱。闭眼遐想,用心聆听,露珠在悄悄地择别;花儿在追逐着戏蝶;虫儿在窃窃地呢喃,鸟儿在欢快地聊天……人似乎飘逸,心似乎远离,魂似乎归去。好一派美妙的风光,好一幅绝妙的美图,沉醉在心无旁鹜的品味中,迷失在如梦似幻的惬意中。
乌云遮住蓝天,心头掠过了酸楚。顷刻,泪眼模糊了视野。莫不是惋惜岁月匆匆带走了花样年华,莫不是轻叹时间流淌唤不回年少时光,莫不是留恋逝去岁月渴盼着再次重逢……
永别了,无拘无束的童年,天真烂漫的岁月;永别了,毫不吝啬的青春,莽撞青涩的失落;永别了,虽苦犹乐的军旅,荒废时光的记忆……微风驱散乌云,天还是那么蓝,蓝得深邃;云还是那么白,白得纯净;草还是那么绿,绿得清新;花还是那么艳,艳得耀眼。人却不是那个人,沧桑中变了样子。心却不是那颗心,挫伤后留下痕迹。
笑容的苍凉和妩媚里显露出岁月的体温,风撩的额角和发梢已有年轮的斑痕。留不住的,何需挽留,让岁月的车轮碾碎;忘不掉的,何需提起,让记忆的影子拾起;不是你的,何须强求,让美好的回忆醉迷。过去的终究过去,今天的还得珍惜,明天的寄托希冀。
夏日丝瓜
文/伍中正
久居乡村,自然对村庄的一些瓜菜有所牵挂,有所念想。丝瓜也不例外。
丝瓜是村庄普通的一种瓜菜,它用藤、叶、丝瓜告诉我它的形状、气味和用途。丝瓜也是我熟悉的一个名词。这个名词,我用心打量,并用心爱着,在夏天,在其他的日子。
在我的家乡,丝瓜是家家户户必栽的藤菜,家乡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懒婆娘不用兴菜园,一株丝瓜吃半年。这句谚语足见丝瓜结瓜多,结瓜期长。仔细算,从春天丝瓜秧苗探出头来,再到夏天打蕊开花结瓜,一直结瓜到秋天,一株丝瓜穿越了三个季节。因此,那些不愿在菜园子侍弄蔬菜的女人,只要栽上一株丝瓜,就能解决夏、秋吃菜的问题。我所在的屋场上,还真有这样的女人,平时,她们不愿在菜园子种下伏菜秋菜,倒是种上一株两株丝瓜,那些拼命结着的丝瓜,让懒女人又有了更懒的由头。
在我的眼中,往往一根木桩,一段草绳,就把丝瓜的脖颈引向了夏天。我发现,丝瓜藤生长的方向就是夏天的方向。我还发现,丝瓜藤的依附性很强。丝瓜藤最喜欢沿藤架、树木跑,它的触须只要粘着啥东西,就迅速地占领。如果没有东西依附,丝瓜藤就满地跑。那些藤上长出的丝瓜遇到蚂蚁或者青虫叮咬,便长不成气候,烂掉了。
一路行走在藤架上、树木上丝瓜藤当阳、透风,结瓜也多。那几年,我家的丝瓜藤爬到屋头一棵高大榆树上,满树的丝瓜藤散开,藤上的丝瓜结了一根又一根。如果不走近榆树,倒认不出榆树了。那些丝瓜吃不完,也没全部摘下来,到晚秋,不知不觉,树上的老丝瓜臃肿沧桑,明显地多了起来。
有时候,丝瓜藤爬上树,长出的丝瓜不好收摘。过去,我常常用一把锋利的划镰绑扎在一根长长的竹篙上。握着竹篙,找准丝瓜的瓜蒂,然后轻轻一划,丝瓜就割掉了。那些割下的丝瓜弄不好摔在地上,摔断身子,露出里面白白的瓜肉。摔伤身子的,还从里面流出丝瓜的汁液来。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丝瓜的眼泪?
我打小时候就喜欢看丝瓜藤开花结瓜。印象中,丝瓜花呈黄色,花朵算比较大的。我经常拿黄瓜的花跟它比。它们的花色非常相近,只是,黄瓜的花朵明显的没有丝瓜的花朵大。在丝瓜藤上,我还发现一个事实,不是每一朵花都能结瓜。有些丝瓜花是空花,不结瓜。空花开过几天,就蔫了落了。暗暗地,我替那些就那么走了一遭的空花惋惜。除了看花之外,我还经常走到丝瓜花下,特意去闻闻丝瓜花的味道。闻过很多次,闻过很多丝瓜花,倒是没有闻出特别的香味来。
我的家园里,经常就能看到丝瓜生长的场景,安静地生长,安静地度着夏天。常常是水嫩翠绿的藤叶,对夏天充满好奇。它修长、曼妙的身子,随一条草绳缠绵而去。我常看见,夏天在丝瓜上走动的身影。
暴雨是夏天的常客。一场暴雨来,整个丝瓜藤上就是一个水世界。水在花上流,水在藤上流,水在瓜上流。夏天的光阴也随之一寸寸流去。我常听见,夏天在丝瓜上说话的形态。
丝瓜藤朝前张望,又不时回首。转眼,从最初出发的藤老了,一些丝瓜就老了。再转眼,一些丝瓜就进入了秋天。
我就是那个牵挂丝瓜的人,在秋天的家园,看那些丝瓜无语走远,走远。
夏日圣诞季
文/李冰
住在远离悉尼市中心的小镇,日子过得如隐居“桃花源”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幸好隔三差五有邮差送来免费报纸,才略知周边世事。
这日读报得知某处有一迎圣诞社区活动。周六的早晨,便由汽车导航将我们引领到20公里开外的另一小镇商业街,去凑个热闹、看个新鲜。
约100米街区,一支色彩鲜艳斑斓、装扮造型各异的游行队伍,一下子点亮街头人群的心情和表情,一起融入浓浓的欢乐圣诞季。只是这支队伍走得有些散散漫漫,看上去并非那么训练有素。他们行行歇歇、走走停停,时不时与街道两旁或坐或站的观众打招呼。也许是人口不多的小镇,表演者和观众彼此间是街坊,是朋友,是家人。因此,不管你扮作圣诞老人、扮作小丑、还是扮作天使,不管你只是路人甲、乙、丙,都不必严格定位,分出个子丑寅卯。相聚只为共度此刻,共享欢乐。
于是,你可看到队伍前列,一支步伐与鼓点共铿锵的乐队,其指挥身佩红绶带、面容威严一本正经。便偏偏有一瘦瘦高高的小丑,死死跟着身形浑圆的领队,一旁亦步亦趋,有样学样,凑趣逗乐且怪模怪样。
你还可看到本是此次活动第一主角的圣诞老人,却坐一辆“乌鲨”摩托,“低调”出场。但见这穿一身圣诞服的白胡子大爷,混在衣着清凉的俊男美女中,气场全无。倒是随他左右,与他同样红衣红帽装扮的一位身材窈窕圣诞大妈,手提一小篮子糖果,受到孩子们追捧。
这支游行队伍中,最为抢眼的当属二三十个小屁孩,其眼蓝肤白,黄衣黄帽衬得脸蛋愈加粉嫩。看他们坐在一艘船中出场,我揣度也许是关乎诺亚方舟的故事。便向当地人求证:却说这艘船跟那方舟无半分钱关系。
当地人告诉我,那艘船,是救生艇。那黄衣黄帽装扮的小屁孩,是“未来冲浪救生员”的模样,当地人称之为“Nippers”。
对于澳大利亚人,夏日海滨是他们的天堂。但若在海滨玩水时遇上暗流、礁石、鲨鱼,还有剧毒的蓝环章鱼,天堂会秒变地狱。因此,就有当地民间组织——冲浪救生协会的救生员,化身天使,巡逻于海滩,提醒玩水的民众或随时救助遇险者。据统计数字,该组织每到夏季,救生员每天会救助近30个遇险者,每小时会提醒100多人脱离险境,可见其重要性。于是,一些冲浪救生俱乐部,专门开班培训5—13岁的少年,培养接班人。每到夏日,他们以沙滩为教室,学习游泳潜水冲浪及救生技巧,也培养特殊气质和精神。巡逻冲浪俱乐部负责人拉弗认为,这些技巧和气质之于少年,就如海浪之于沙滩,终将共依共存。
听如此这般详解,看游行队伍中,小船载着的面容尚且粉嫩的小屁孩,的确在人群中最受关注和欢迎。想澳大利亚夏日圣诞节的欢乐主题,便是享受户外,享受阳光、沙滩和海浪,这就怪不得这群小小少年,这群未来的冲浪救生员,成为迎圣诞活动、成为这支游行队伍的主角。
想来,小至坊间的节日游行活动,中西方各具风格特色——缘于风俗、缘于人文、缘于生活方式,是不是?
夏日记雨
文/墨刚
雨是大自然神奇的赠予。在燥热的盛夏,一颗焦灼的心便分外渴盼一场淋漓的雨。
有时候,盼雨,雨便如期而至了。
当田里的玉米长到一尺多高的时候,就该施一次肥了。到时要边浇水边施肥,为了省却浇水这道程序,瞧准哪一天要下大雨了,父亲便套好驴车(那时还没拖拉机),装上几袋化肥,在天上开始掉雨点的时候,一家人全部出动,急急忙忙往玉米地里赶。雨越下越大,我们在身上披块塑料布,胳肢窝里夹着盆,快捷地将一把把化肥施在每株玉米的根部,经过雨水的浇灌,融化、生效。施完肥,父亲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兴奋地说:“好雨啊!这能省下不少的浇水费呢。”
坐上驴车回家时,驴淋着雨,不用扬鞭,自己便风风火火往家跑,它知道回家的路。田间路上,也有和我们一样趁雨施完肥赶着驴车回家的人,他们的驴也急急地跑着。车上的人也跟我们一样,将施肥用的盆及装过化肥的空袋子顶在头上,遮雨。彼此看看,谁都是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并且又有些滑稽,于是,相视大笑,雨中这幅图画,多有趣!
现在,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为了节省一点点水费而去冒雨施肥了。毕竟,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谁还会去做“傻”事呢?
不过,雨天一般是没有多少正经事要做的,整日为生计而劳碌不停,下雨则正好给了人们一个好好休息的机会。尤其是在太忙太累的时候,恰好来了场雨,便是天意了吧。因此,此时人们大都歇得从容不迫,心安理得。有的人爱玩牌,有的爱喝酒,有的爱看书,有的爱睡个懒觉……无论干什么,雨都能营造一种怡人的氛围。
似乎只有小孩子们最爱与雨亲近了。下雨的时候,他们是在家里憋不住的,头上戴一顶破草帽,身上披块塑料布,穿着拖鞋,或光着脚,全然不顾家长的呵斥,雨不停便冲出家门,到雨中玩。
一群小孩子中,不知谁来了兴致,腆着肚子,大声地叫道:
下雨哩
流水哩
王八挽着裤腿哩……
话音未落,即刻便有人将高挽的裤腿拉下来,并开口还击:
下雨哩
冒泡里
王八顶着草帽哩。
高挽的裤腿可以拉下来,天上仍落着雨,草帽就不必非要摘下来了,玩笑嘛。于是,欢笑声、叫喊声乍起乍伏,如快乐的雨点。
雨天的饭,常常少不了饺子。因为没事,有的是时间,到菜园里割一篮鲜嫩的韭菜或茴香,称上斤肉,或打上几个鸡蛋,便开始和面、剁馅,包饺子。一家人齐下手,擀皮的、包馅的还有烧水的,分工合作,忙得有条不紊,乐乐呵呵。烧开了水,饺子下了锅,锅里腾腾的热气和灶里浓浓淡淡的炊烟在雨帘中弥漫着,一点一点散去。看看隔墙的邻居家也是如此。隔墙问一声,做啥吃?答,煮饺子。
屋外的雨连绵不绝,寒意叠叠,屋内,一家人共享美食和天伦,这或许便是百姓生活中最温暖最幸福的一瞬吧。
雨后不经意才发现,地面上长出了蘑菇,像一把把玲珑的小伞。或许有小虫子在下面避过雨吧,许多枯木上悄悄生出了一簇簇木耳,它们仿佛是人的一只只耳朵,似乎还在入神地倾听雨音的余韵……
夏日山居
文/梁惠娣
夏日炎炎,我回乡下避暑度假,开始我为期半个月的山居时光。
我的父母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建了一座房子,房前屋后是茂密的树林,房子被满满的绿色包围着。山上山下皆有人家,一座座房屋像棋子一样散落,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
我在乡村里漫无目的地行走。乡村里的一切,是那么安详宁谧。黑色的大母猪带着一群小黑猪在悠闲地走来走去,大母鸡也带着一群小鸡在觅食,小鸡叽叽喳喳像在交头接耳,聊得正欢。邻居家的小黄狗和小花猫懒洋洋地趴在大榕树底下睡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它们无关。山脚下有口池塘,一池碧水像一面镜子,一只小木船像一片树叶飘在水面上,一群鸭子排成一排悠然地游来游去。池塘边的草地上,一头黄牛在低头吃草,偶尔抬起头,对着高远的天空“哞”地叫一声,把我牛背上的童年记忆也叫了回来。此情此景,想起唐代诗人李远的《闲居》里有诗云:尘事久相弃,沉浮皆不知。牛羊归古巷,燕雀绕疏篱。
山野景色美如画。每天,最早开放的是朝颜花。当太阳还躲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时候,朝颜花便一朵一朵竞相开放了。花色有淡蓝、绯红、绛紫,或淡雅,或艳丽,或神秘。它们是善舞的仙子,在晨光中扯起裙裾,跳起曼妙的芭蕾舞。
我每天清晨睡到自然醒,吃罢早餐,坐在窗前,看书几页,写字几行,发呆半晌,然后掩卷起身,到家门前的小溪边提水,给小菜园里的菜浇水。喝饱水的菜蔬愈发精神,抖着翠绿的腰身,仰着头,努力拔长。浇完菜,顺便摘一把小青菜,扯几个灯笼椒,采一把扁豆,那是午餐桌上的美味。我想起了陶渊明的诗《归园田居》: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原来,隐隐山居,求田问舍,竟是这般的诗意啊。
每天,我漫步到树林中去,愈走愈往树林深处,林静山幽。有一天,我发现树林里有个角落长满了蛤蒌。蛤蒌是家乡特有的一种野生植物,有祛风散寒、行气止痛、活络暖胃的功效。家乡的人们常用来煮蛤蒌饭,清香美味。于是,我乐不可支地采了一大把蛤蒌叶回家,让母亲煮蛤蒌饭来吃,这是平时吃不到的野味。
山村的夜晚,鸡不鸣狗不吠,一切像跌进了寂静的穴里。我喜欢在如许的晚上,临窗静读。左边的邻居家传来咿咿呀呀的粤曲声,深情幽怨地唱着《西厢记》中“长亭送别”一折,那般的儿女情长,情深缱绻。右边的邻居是个信仰佛教的老头,用收音机整夜放着禅曲,梵音袅袅,荡涤尘心,像涓涓清泉流淌进我的心里,让我心境澄明。如此的夜,安眠无梦。
我的山居时光,充满了诗情画意。我这避世的女子,竟乐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