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里的秋愁
文/魏益君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又逢中秋,我又闻到了月饼的香味,想起了当年母亲自己制作的那个月饼,心中,便弥漫起淡淡的秋愁。
我的记忆里,中秋节对于农村并不隆重,秋收秋种,人们忙碌在收获里,耕种在田间里。在意的人家能吃顿水饺和月饼,大多数家境不好的人家忽略了这个节日。我们家就是这样,七口之家,父亲身体不好,只有母亲和姐姐是田间的劳力。
那年暑假开学,没多久就到了中秋节。那天,村里的二胖拿着月饼到学校显摆。二胖他爹在县城上班,算是村里有钱的人家。月饼的香味把我们馋的不行,中午放学后回家,看母亲正在院子里翻晒大豆,我说:“今天中秋节,咱们家也吃月饼吧。二胖他们家都吃月饼了,真香!”
母亲看看我,好像很是愕然,尔后头也不抬地说:“二胖他爹吃工资的,可咱家没钱,月饼很贵啊。”
想到月饼那浓浓的香气,我较真说:“人家过节都吃月饼,就咱家哭穷,玉米、大豆、高粱,卖了不都是钱吗?”
母亲看我这样,停下手里的活,愁苦地说:“孩子,你知道什么,虽说是秋天收成了,可粮食能不能接济到来年春上,还不知道呢。你爹有病,常年吃药,那得花钱啊。一家人口一家天,咱跟人家不一样。”
听着母亲的话,我不再说什么,低头边走边嘟囔:“我就想吃回月饼!”
晚上放学回家,弟弟妹妹们就跑告诉我说,咱家有月饼吃了。我赶紧跑进屋,桌子上,几个黄灿灿的月饼摆放在盘子里。我回身看看母亲,母亲笑着说:“咱自己做的,尝尝好吃吗。”
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虽然没有二胖他们家的月饼酥软得掉渣,但很甜很香。
母亲做的月饼用白糖和面,里面放了核桃,花生,杏仁等,这些都是我们家有的。月饼大小不一,形状还不规则,但吃着却很香。
看我吃得香甜,母亲就柔情地说:“以后每年都让你们吃上月饼。”
母亲的话让我一阵神伤,弟弟妹妹们或许只吃出了月饼的香甜,只有我吃出了别样的味道,一种秋天的愁绪。
果真,后来每年我们都吃上了月饼,母亲自制的月饼。每吃一回月饼,就添一份秋愁,就有了一份对这个家庭的担当。
再后来,日子好了,月饼的样式也五花八门,但不论月饼怎样翻新,每吃一回,我就会想到农村人家对秋收的期盼和对日子的算计,吃出的仍然是淡淡的秋愁……
中秋月饼
文/程云海
月儿渐圆的日子,收到几份友人赠送的月饼。那月饼包装精美,外盒套内盒,沉甸甸的。拎着这份份心意兴冲冲归家,打开,五仁、豆沙、蛋黄、榴莲、凤梨……应有尽有。
轻轻掰开一块儿五仁月饼,放到嘴里,咀嚼,甜得发腻。牙本来就千疮百孔,自然禁受不住糖衣炮弹的侵袭,不一会儿疼得我皱眉苦脸,再难下咽。
作为一种传统美食,月饼雏形最早出现在唐代。起初是用来祭奉月神的,后来人们逐渐把中秋赏月与品尝月饼联系起来,寓意家人团圆。
俗话说得好,“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北宋大诗人苏轼曾诗咏月饼“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有多少文人墨客在中秋夜,品饼赏月,吟诗赋文,那画境情趣,让人百味杂陈。
在诗人笔下,圆圆的月饼融合着水的“神韵”,经历了火的“考验”,多了柔情温情,成了家族团圆的象征,也见证着和谐生活的美景。
儿时的记忆中,每过中秋,父母一定要让我们吃到月饼,虽不是高档美食,但一定要满足我们一年一次的愿望。
记得一年中秋节时,父亲去外地出工,工地发了两块月饼做午餐。父亲捧着月饼闻了闻,那油香馅味透过包装纸沁入心脾,他细心地将月饼放进衣兜,又用手摁了摁,咽了口唾液,然后喝了一大杯凉水,空着肚子就去干活了。下了工,父亲急忙吃口饭,请了假,走了几十里路匆匆赶回家,将揣在怀里带着他的体温的月饼掏出来,递到我们面前。眼看着我们哥几个狼吞虎咽地分吃了那两块月饼。母亲含泪听父亲说了事情的经过,埋怨父亲饿肚子干活,不顾惜身体。父亲笑了:“今年过节没空儿买月饼,别让孩子留啥遗憾……”吃了碗剩饭,父亲下半夜又急忙赶回了工地。
那是我记忆里最好吃的月饼!父亲也曾尝试着自己给我们做月饼。买来模具,和好面,用花生仁、瓜子仁、芝麻、青丝、玫瑰等加油搅拌成馅,包好后放入模具中,制成生饼,没有烤箱就用大锅烙。那烙制的月饼,说实话,没有买的月饼好吃,但省钱。我一边在灶口烧火,一边闻着烤饼香味,充满了渴望……
长大了,手里有了钱,生活境况越来越好,不仅过节,平时想吃啥,到超市也能买到。中秋节前,妻子问,买点月饼吃不?我还未开口,女儿已嚷嚷,不买不买,没人爱吃。我笑问,你小时候喜欢吃蛋黄馅的呢?她摇一摇头,早厌了……
月饼是吃不动了,还有正月十五的汤圆,五月初五的粽子……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佳节还有多少象征符号让人记得?
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抬头望望渐升起到中天的皎洁明月,我摘了两粒葡萄放入口中,又咬了一口月饼,细细地品着……
已是中秋,天渐凉了,心却荡起阵阵涟漪……
四十二个土月饼
文/刘亚华
那一年,我调到一所偏僻的小学教英语,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几乎是哭着对我说:“这里的孩子都不好带,我真的呆不下去了。”从她的话语里,我知道我遇上了难题。
学校考虑到我有些教学经验,特意给我安排了教初二的一个班。说实话,一走进那个闹哄哄的课堂,我就知道这群孩子不是一般的调皮,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英语对于他们的重要,所以态度很是轻慢。
第一堂课,我给他们描述了大学里丰富多彩的生活,第二堂课,我给他们讲述了英语在将来生活中的作用,第三堂课,我给他们描述了底层打工人员的艰辛生活,第四堂课,我给他们描述了一番只要努力读书,就能拥有精彩人生的美好前景。孩子们个个睁大了眼睛,静静地听着,眼睛里流露着向往的神采。
两个星期后,再走进教室,教室里便鸦雀无声。孩子们专注地听我讲课。那一年的期末考试,那个班的英语取得历史上最好的成绩。
很快就进入了初三,中秋节那天早上,我一打开抽屉,就见里面摆满了一抽屉的月饼。上面有张纸条:“老师,谢谢您带领我们走进知识的殿堂,中秋节快乐。”我的眼睛瞬间湿润,要知道,在那个电话也不通的年代,远在异地他乡的我,连条祝福的信息也没有收到。
那天,我几乎是哽咽着讲完了课。
下课后,我数了数,一共有四十二个月饼。月饼都是普通的土月饼,用一层油纸包着,薄纸上画着仕女的图案。想必这些孩子,为了买这些月饼,一定省了好些天才攒到钱。月饼那时候多难吃到一个呀,可我一个月拥有了四十二个月饼,突然间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
月饼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我不禁嗅了嗅鼻子,夸赞道:“好多的月饼呀,这么多月饼,我怎么吃得完呀?”
我突然灵机一动,让他们赶紧进教室来,并且说有一项重要的作业要给他们做。
孩子们都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都没有少。我把四十二个月饼一一郑重地发到他们手中,我让他们赶紧把月饼吃掉,并且一点月饼渣都不能掉。
孩子们都惊呆了,他们对这项特殊的作业,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我再三的命令之下,大家轻轻地咬着月饼,细细地品尝着。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那个中秋节,是我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中秋节。因为到最后,四十二个学生全部站了起来,向我深深地躬了一个弓,同时说着:“老师,我爱您!”
很多年过去了,每到中秋节,我都会想起那四十二个土月饼带给我的感动。那不仅仅是四十二个月饼,更是四十二颗纯真向善的心灵。
月饼里的乡愁
文/崔向珍
月饼是中秋节必备的美食,想着那秋风微凉的夜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美味的月饼,沉浸在美好的氛围里,一阵一阵的欢笑声在如水的月光里荡漾开去,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的事啊!
童年的日子清苦,月饼是绝对的奢侈品。在我刚记事儿的时候,父亲总是买来三块月饼,用菜刀切成六块,我们兄妹四人一人一块,奶奶一块,父亲和母亲分食一块。我们往往先把香味四溢的月饼放在鼻子下,贪婪地嗅上一会儿,然后再轻轻地咬一小口,慢慢品味……
再后来,母亲就学会自己烙月饼了。母亲先把面粉和成面团,放在一边发着;接着把花生仁、瓜子仁和芝麻分别放在大铁锅里翻炒出诱人的香味;然后把晾干的冬瓜丝和胡萝卜丝放到小盆子里,倒进糖水和凉凉的果仁腌渍一会儿,再倒入猪油和清水搅拌均匀;最后倒入粘小米粉使劲揉,直到把馅料揉到软硬适中。
不用母亲吩咐,我们早已经把细碎的麦秸和麦糠抱到灶门口,准备点火,眼巴巴地等着母亲包月饼了。母亲包月饼并没有任何技巧,她只是像擀饺子皮一样把面皮擀薄,接着把馅料包进去,团成圆球,放进做花馍馍的模具里印出好看的花纹。
母亲将包好的月饼放在涂了一层油的大铁锅里,我们烧火,母亲烙。等到月饼的两面都微黄了,再用小刷子刷上一层油,一来是为了上色,二来是防止糊皮。刚烙熟的月饼金黄油亮,香气四溢,馋得我们围着锅台,直咽口水。母亲说凉凉了才好吃,我们就心急火燎地等。
那时候物质相当匮乏,母亲一次也就只能做十几个月饼。晾凉了的月饼,母亲让我们先送给奶奶一块,再切开两块分给我们,剩下的留到中秋的晚上全家一起享用。
中秋节的晚上,我们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奶奶拖出她自己用玉米皮编织的大蒲团,盘着腿,坐在上面。凉爽的秋风吹得院子里的向日葵和门前的柳树叶飒飒作响。金黄色的月亮从东方缓缓升起来时,淡淡的光晕便裹起小小的村庄,如梦如幻。
等到月亮升高,越来越亮时,我们的中秋“晚宴”就开始了。父亲照例是要吟诵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母亲照例要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古老传说。
一盘自家树上结的枣子,一盘母亲炒制的葵花籽,一盘金黄喷香的月饼,一人一碗用母亲晒制的菊花瓣泡的糖水菊花茶,我们一家人边吃边说边笑,兴奋地不得了,下半夜躺到炕上还在回味,满满的幸福充溢在心里,久久不能入睡。
现在想来,母亲做的月饼是有一点干硬的,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月饼的香甜滋味,因为月饼里有母亲的体温、有父亲的汗水,更有浓浓的亲情和无限的向往与期盼,每每回想,甘之若饴。
生日月饼
文/王社珍
小时候,一到八月十五,妈妈就会说,二丫头在中秋节月亮最亮的时候出生,她是馋呢,闻到月饼的味道,抢着来吃月饼的。我会马上接过妈妈的话大声说:“那一定要多分给我一个月饼的,算作生日礼物。”那时穷,能吃上月饼是件奢侈事,多分一个月饼比过年都兴奋。
打我记事起,每到中秋节兄妹三人分月饼,我都会说:“妈,今天是我生日,再给我一个。”于是我就比他们多分一个,即使那时人小月饼大,吃不完也像宝贝样拿着。
小时候的月饼都是母亲蒸的。记得中秋节那天,母亲上午把面和好,傍晚时开始做月饼,先揉好面,分成馒头大小的面团,再按压成饼。妈妈拿起小面饼,把掺了面粉的红糖放在面饼上,两手一挤,再一揉一压,一个面饼就做成了。母亲像个雕刻师,在面饼上刻图案,有莲花图案,象征和善,有牡丹图案,象征富贵,再配上一两个红枣,涂上几点粉红颜色,象征喜庆吉祥。
家蒸的月饼,一如农家人的朴实大气,虽然一个月饼我是吃不完的,但我总是再向母亲伸手要“生日月饼”,母亲会笑:“二丫生日,再给一个。”这由头名正言顺,小哥姐都没意见。哥吃完自己的会说:“二丫,你吃不完明天就坏了,掰给我一块,我让你看小人书。”于是我的“生日月饼”就被哥哥骗去一半,我拿着另一半也不好放,糖会流出来,姐姐说:“我帮你吃了吧,你看糖都出来了。”我的“生日月饼”每年都被哥姐瓜分,但下一年我还会向母亲要“生日月饼”,像玩一个游戏,这让我长大后一直怀疑“孔融让梨”的真实。
八岁那年,父亲出差带回两包酥皮“细月饼”。“细月饼”是家乡人区别农家自做月饼的说法。第一次吃“细月饼”,酥酥的皮,月饼里有青丝玫瑰,糖也比自家蒸的月饼甜,记得姐姐说:“唉哟,要甜掉牙了,咯咯咯。”那个中秋,我把多分得的一个“细月饼”用纸包了,放在抽屉里,是谁也不给,自己也舍不得吃,当宝贝收藏着。结果,发霉,我偷偷地扔给了小黑猪。
十三岁那年,父亲去广州,带回两盒月饼,包装盒极精致,一个大盒子里四块月饼,安静地躺在黄色的丝绸上,像艺术品,让人难生入口之意。我问父亲:“多少钱一盒?”父亲说:“在广州这是便宜的,一盒12元。”我惊讶:“一个三块啊,三元在咱家能买一堆!”妈妈逗我:“二丫今年生日可要赚大了。”
面对这么贵重的月饼,我慷慨地把多得的一个月饼,一分四份,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人一份。爸爸夸我,妈妈亲我,哥哥姐姐给我鼓掌,我心里比多吃一个月饼还高兴。当哥哥说“孔融回来了”时,我才发现,哥哥姐姐一人分得一个又四分之一,而我只有一个。“生日月饼”账,我是永远“算不清”的。
如今的月饼,质地、做工和原料比小时候强了百倍,但人们的月饼情结好像越来越淡了,月饼已不是口舌之欢的美食,而是中秋节的一个象征,或者说是一个符号。唯有我的“生日月饼”,是中秋节兄妹间必拿来侃的笑谈,亲切而温馨。
最昂贵的月饼
文/蓝狐
一个穷苦孩子的一个小小心愿,有时竟会是那般的昂贵。
虽然她可以背着二十几斤玉米,走上十几里乡路,只为变卖到一盒火柴;虽然她可以把政府接济给家里,料理父亲丧事的六百元钱再次送到村上,只是觉得“借人家的钱一定要还”;虽然她可以拒绝好心人的收养,甘愿留在智障的妈妈身边一直照顾下去……但是她却依然希冀着,用人们捐助给她和妈妈的六万元钱,去买两块月饼。
两块月饼啊,成了这个穷苦孩子一个天大的心愿。
她说,月饼是妈妈最喜欢吃的东西,自己也喜欢吃,那么甜。
她说,以前,都只是买一个的,自己吃一口,剩下的就给了妈妈。
她说,现在有钱了,可以买两个了,我和妈妈一人一个。
一边这样说着,八岁的倪东艳笑了,像是已经吃到了月饼,那么甜。
八岁,似乎连天真都显得那么简单的年龄,在倪东艳心里却不得不变得繁杂起来。爸爸突发脑溢血,那么匆忙地走了,她不得不去照料一直瘫痪在床,并且患有智障的母亲。每天,天还没亮,她就起床了,做好了一天的饭,再去唤妈妈起床,等到妈妈吃下了早饭,她才又匆匆往学校里赶。中午一放学,她又得急匆匆返回家来,再为妈妈弄些吃的。下午,放学之后,她也同样要重复着燃起一缕炊烟……
然而,炊烟里没有月饼,只有爸爸的叮嘱:照顾好妈妈!
这叮嘱该是多么的酸涩,而她那心愿又是多么的甜美。
偏偏,在酸涩和甜美中间,小东艳掩藏下了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反而把爸爸的一句叮咛和妈妈的一日三餐四季平安,做成了一块大大的月饼,时刻高高地悬挂在自己的心空上,那么圆,那么甜。
或许,那该是世上最昂贵的月饼。童心的面,亲情的馅,她和妈妈一人一个,品咂到永远……
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被小东艳打动了,纷纷向她和妈妈伸出了援手,人们捐款捐物,真情满满。可是,八岁的小东艳并不晓得数钱,她惟独时常盘算的,仿佛只是照料妈妈的日子,还有柴米油盐的如何打点。甚或,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即便拥有再多的钱,也要最先买下爸爸临终的叮咛,最先买下妈妈最爱的甘甜。
她的心愿如此清贫,却又如此昂贵。只因为啊,只因为不是所有的月饼都值六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舍得像小东艳那样,以六万的价格去为妈妈买回几口日子里的香醇和甜美……
两块月饼,要你出资六万,肯么?
中秋月饼又飘香
文/张照准(临商银行)
随着中秋佳节渐渐临近,大街小巷各色月饼又摆上了街头、超市。现在的月饼花样翻新,品种多多,再加上各种精美包装,简直都成了“艺术品”。而作为食品的本色却在慢慢退化,当今真正喜欢吃月饼的人是也越来越少了。现在生活好了,“三高”人群成倍增长,有人嫌含糖太高,有人嫌油脂太高。每每中秋过后,垃圾箱里总是堆满了人们吃剩扔掉的月饼,让人不免觉得可惜……
每到这时,就让我不由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吃月饼的情景。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又不由回响在耳畔,“八月十五月儿圆啊,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啊,我为爷爷把歌唱呀……”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沂蒙山区老百姓的生活还是比较贫困的。中秋节能吃上一块香甜的月饼,是每个孩子最真实的渴望……
那时候,月饼一般要在走完亲戚,送完礼之后才能吃。要等到全部该走的亲戚都走完了,从亲戚家押回之后才能吃。这时月饼经过长时间的“旅行”,已经变得又干又硬。即使这样,能吃上一块香甜月饼,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如果不小心,吃上一块刚打出来,热乎乎的月饼那将是一件多么高兴地事情。
中秋夜,吃过晚饭收拾停当。一家人就开始围坐一起,正儿八经地准备吃月饼赏月的事情。记得当时在我家,吃月饼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简直就像参加一次盛大的仪式。吃过饭,父亲提前搬来一张小方桌,放在院子中央。我们兄弟几个,早早地搬上小凳子围坐在方桌周围,等待这场“盛宴”。
过了一会,只见父亲从紧贴后墙土坯垒成的条案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用旧报纸裹着的方方的东西。抖开报纸,一个浸透了油渍的粗糙的黄表纸包显现出来。父亲解开上面系着的细细的纸绳子,扯掉淡黄的草纸,上下两层八个大小相同馒头似的月饼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圆圆的,厚厚的,有酒瓶底那么大,我们都很兴奋,早已有些急不可耐了。父亲示意我催促一下正忙碌的母亲,我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的大喊:“娘,快来呀,吃月饼喽!”母亲答应着,就放下手里的活,加入了我们……
父亲用事先准备好的刀,在月饼上横竖比划两下,然后按十字型把一个月饼均分成四块。当我们异常兴奋地拿起要往嘴里送时,却被父亲叫住了。父亲说:“不要慌,先给爷爷、奶奶吃!” 于是,哥哥们把刚刚拿在手里的月饼,递给了两位老人。爷爷、奶奶笑着说:“让孩子们吃吧,老了,咬不动喽!”。我拿起一块递给了身后的母亲,母亲说:“我不爱吃这东西,给你爸吃罢!”我转脸递给父亲,父亲正忙着,让我先吃。
让来让去没让出去,只好奉命吃了。那时的月饼品种比较单一,主要是冰糖五仁的、青红丝的、豆沙酱的,冰糖五仁的确实很甜,但不好嚼,死硬死硬的,只能把冰糖抠出来等到最后吃;青红丝大多是晒干的瓜菜做成的,糖一浸,香甜可口,非常好吃。
记得当时吃着月饼,望着天空中不很圆的月亮,奶奶就开始为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传说从前有一个名叫嫦娥的美女,向往月宫,偷食了仙丹,落得个守着一只兔子和一棵树孤单寂寞,据说连她自己也后悔了……奶奶最后总结为哪里都没有世上好,让我们好好学习。待故事讲得差不多了,属于我们的月饼也早已吃完,当然也包括抠出来放在桌上的冰糖粒,又一粒一粒的捡回吃了。
我怀念当年坐在一起吃月饼的情景,虽然那时生活贫穷,物质匮乏,过节一个人才分得一小半月饼,甚至还吃不上一小块月饼,但亲戚、邻里、亲人之间那其乐融融,勤俭质朴的感情让我今生难忘。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饼却已经不再是那样的月饼,现在花样翻新,品种多多,包装精美的月饼,却拉不近你我的距离。我真诚的希望感情还像当年那样的真挚淳朴。月饼飘香,永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