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江南
文/俞敏
江南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这一情结来得虽是轻歌曼舞细雨霏霏,留下的却是妙不可言刻骨铭心。回忆落下病根的初因,不能不记起一个人,他叫丁根芬,是我常熟中学的同学。一年的五一,我随他去了白茆的乡下,当土路曼延到大片的油菜花田里的时候,我被大片的油菜花深深地震撼了,很难想像,这竟是我心中第一个挥之不去的江南意象。等到日后,我邂逅了周庄,小桥流水人家再加上大片开得招蜂引蝶的油菜花,便是我心中江南的全部。
我心中的江南,自然有别于诗人笔下的江南,更不要说古人大家了。江南最初的意象,大概始于杨广的“ 流水绕孤村”, 随后“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应该是白居易的异化,至于“小桥流水人家”则是马致远的最后定格。江南的意象自从被文人墨客赋予格律诗的韵味后,越发千篇一律,像孪生姐妹般的不分彼此,逶迤蔓延。
江南不愧是出才子的地方,一种景象久了,就像黄梅天让人生出腻崴,最先憋不住的是戴望舒,一首《雨巷》给出了江南的另一种格局,另一种气象,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在“小桥流水人家”这些沉寂已久的物象里如清水出芙蓉,亮瞎了一个时代。人与物象等符号比,毕竟是鲜活的,何况是一个姑娘,更何况是一个手撑油纸伞像丁香一样的姑娘。
从1927年算起,80多年过去,当年的丁香姑娘保养的再好,也难免皱纹横生眼袋下垂,更何况丁香的忧郁与当今女子大多自信的性情已是格格不入,她们对丁香姑娘和那把油纸伞,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怀旧。
事情到了这个当口,也该着物种进化了,于是有了一种新形象,一个琥珀一样的女子粉墨登场。我的诗歌《在江南遇见琥珀一样的女子》发到微信圈,自然生出诸多评论。浙江安吉的青鸟商社(马云峰)说:“朗诵的形式以诗言志,有诗配画配音的现代表方式,所以比戴望舒更煽情,更容易走进心里去。”上海的朱律师毫不掩饰地振臂高呼:“江南琥珀女子,男人的期待。”Tina的话语有些自信:“什么情况,有诱导美女对号入座的赶脚。”
谁是琥珀一样的女子呢?诗歌里给出了容颜和内心的描述。
容颜靓丽可爱,给人丰富的想像空间:齐眉刘海/璀璨笑容/抑或一对弥漫的/像花一样绽开的酒窝。
内心清纯阳光,从善如流:一个荷花初绽/清纯脱俗的女子/她应该是,是一个/没有雨落时的哀怨/没有风起时的彷徨/在雨中,用愁云/与阳光结出彩虹的女子。
尽管琥珀一样的女子的形象跃然纸上,我在诗歌里还是加入了“石板路”、“薰衣草”的字眼,试图增加诗歌的外延和时代感。“石板路”强化了事件发生在江南的地域属性;“薰衣草”点明了“琥珀女子”所属的时代,她们面向开放的世界,融入时代。
如果诗歌的意境表现到此为止,给人的感觉还是浅显的,即使靠“用愁云与阳光结出彩虹的女子”的点睛,依然无法走进读者的内心,亵渎当代江南女性审美境界的嫌疑将难以规避。没有办法,我只能殚精竭虑地用“特立独行”为当代江南女子,实现量身定做的了断。
了断并不是结束,每个用心读过此诗的读者,都无法回避来自内心的诘问:为什么用这亿年形成的精华——琥珀,来形容江南的女子,感觉是那么的贴切,那么的天衣无缝?我面对这暗藏的玄机,也是无可奈何,怪只能怪江南的女子,谁叫她们修炼成精的呢。
如此说来,看似完美,却有人看破天机,微信文心网的湘女不失时机地说了实话:“诗歌不要写了,还是写小说好。”好话实话都得听,心动不如行动,我真的要去写小说了,一个长篇,名字好记,叫《找不到北》。
桂花香里下江南
文/依筠
江南是一幅画,随意沾上一点点墨,轻轻地泼洒,就着碧水慢慢晕染开来的,有白墙黛瓦,有素雅到极致的雕花的木楼竹屋。似有吴侬软语,像那曲水清流般,纯净清澈韵味悠长的,自窗口飘忽而来。江南,是一首歌,一首演绎了几千年的,带着别样韵味,诗情雅意的来自乌篷船里原生态的棹歌。轻摇船橹,哗哗的水声,会伴随着歌谣,让你忘情的陶醉。江南的水,河流纵横,水,如轻纱薄雾,既能平静如镜,亦能随风起舞,将一池池碧波舞的风生水起。
江南,是一首诗,无论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还是卞之琳《断章》里,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亦或是,戴望舒着笔的,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的雨巷……如此令人心动陶醉的诗句,有谁敢说,能不忆江南? 江南,是一场烟雨,细细密密的雨斜织着。油纸伞下,是小巧玲珑惹人分外怜爱的窈窕淑女。漫步在深深地青石巷里,那是一种宁静的美,让你不忍大声喧哗,隐忍着心底那份对于美不敢惊扰的心。就这样肆意的一醉再醉。泛着亮光的雨巷,幽幽的阐释着那份仅属于他的古老 。多少楼台烟雨中?我便倚楼思忖中。
轻烟淡水的江南,座座拱桥横跨于碧水之上,景致,就是文字里的小桥、流水、人家。这里水水相连,木船悠悠,各种姿态的拱桥或优雅飘逸,或玲珑别致,桥边的雕栏朴实恬静的诉说着岁月的痕迹。临水而建的宅屋,曲廊回榭,吊花垂藤。让离开喧嚣闹市的心,在这里,感受着别样的安逸与舒适。江南的女子,笑眼弯眉,无不透着江南人特有的清雅和灵秀。着一袭素纱白衣的女子,水袖轻抚琴弦,古韵绝唱便在玉指下轻轻地流泻。风起,看她们衣袂飘飘,让驻足的你,恍若不在人间。相信在这里,再有无尽落寞的愁绪,也都随着才子佳人各种美丽的传说与诗词的精美,把你的灵魂荡涤的纯净安然了。
这一次的出游,是在满巷子桂花飘香的九月。柔柔的的桂香,让人闭目深深地嗅着它的浓郁。总觉得江南的女人是温婉的,连同那桥,那水,那雨,那烟……
江南零下十度的冬天
文/下场感情雨
天知道风有多么猛烈,反正现在我是不敢出去。我只闻见窗外恶魔般的嚎叫,还有树叶被摧残的景象,窗框害怕得颤抖,相互摩擦发出惨叫。隔一层薄薄的玻璃,就好像隔了生存与死亡。
别以为旭日撒下的一片朝阳,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宁愿恢复去年还能喘息的湿漉漉天气。你若不服西伯利亚距你万公里的冷酷,那要倒霉了,准会被它这个大哈切给终结。
多加了件羊毛衫,多套了条棉裤,我才敢下楼去。祖父母平常早早就备好早饭,老人家没有懒床的习惯,但今天我遇见他们的地点不是在厨房。他们双双靠在床头,下身窝在被子中,还没有穿上外裤,见了我说:天太冷。我嘱咐他们要多穿几件。
在家乡,我不清楚江苏或其附近的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个习俗,戴两个帽子是不吉利的,雨伞下戴帽子也算。至于哪方面的灾祸我就不追根究底了,我眼前的百年不遇寒流就是个极大的灾祸。我恨自己当初没有买雷锋帽,买了两只套头帽,一只纯黑的给了我爷爷,一只青藏青色的我用着。帽子能拉至耳朵,但护不住脖子,我又将羽绒服的连帽套上,这算是彻底的双层帽子,在天寒地冻面前,什么古老的风俗都散失了温度。
祖父说要出门一趟,买些菜,我再次叮嘱他穿戴好。在这期间,我将容量约1000毫升的塑料桶灌满水,撂在后院的花架上,打开秒表计时。我像离巢的幼崽急切地冲进屋,关上门,失去母窝的保护让我很不安。两分钟的短暂时光,表面凝出许多稠冰;五分钟后,结起一层薄冰;十分钟后,轻戳这层冰无法洞穿它;这是后来的事情了——两小时候后,我用它代替砖块来压尼龙纸——它全部成了水的固体形态。
在我年迈的祖父回到家后,我违背了“死也不出去”的默许。我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想要出去感受人类不可抗的力量呢?我不可得知。北方历经雪国冷暖的人或许要笑我的见识了。我自呱呱坠地生存至今,从未想象一个南方的“北方冬天”会是何种形态,怎么样的狂暴。在我年少时期常期待能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冬天,虽然经历过08年的雪灾,之后,冬天好像都是轻慢的态度。它冷,但不给你彻底的寒。它不残酷,零上的温度戏弄你,你也只能是颤巍巍的。
我用去年祖母为我制的简易护膝裹好膝盖,带好口罩,拉起连帽。走将出去,心里顿生退意,但我不能退却,我决定要感受这股令人讨厌的气息。人生是该迎接快乐,追求幸福;而苦难,它本就是幸福的牺牲品。倘若抹去世界上所有的负面事物,那如何体现快乐的价值?正面的事物必然接替空席,变得压抑,沦落为反面。
还没走几步,嘴里哈出的水汽就沿着口罩攀上了镜片,由于水汽甚薄,马上凝结成冰。我以模糊的视角观察万物,宛如云层上的神明在审视斑驳陆离的大地。田埂硬邦邦的,踩在上面有水泥路的硬实。垄边的马兰头失去往日的娟秀,圃内抗冻的青菜、芥菜、朝鲜油菜都趴在泥上,萎靡的模样着实让我悲悯。我心里说:真糟糕,想不到老天发怒是不带一丝感情的,我们还以为能向他撒娇哩!
河里的浅水恐怕冰到了底,几星期前刚抽掉水渔过,七上八下满刻着不一而足的脚印,现在也是硬邦邦的。如果没有五六级的风,有人定得试试滑自然冰的感觉。我向来抱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我劝谏怕死的人同样淡消这个念头为好,以免来不及惊叹自然的能力。我捡块断砖往冰面掼,出乎意表的是——未如我所想它会顺冰面一路滑,冰面溅出几滴水,它撞破厚冰蹦跳几下,原来冷的是天。我正为新发现思考,隐约看见几米外的河滩有一只小鸟在找食,难道它没有被吓到?或许它已被冷到了心脏。我的眼镜自增遮阳的功能,直视太阳如寒冷蔑视人类一样轻松。在模糊的世界,天是模糊的深青色,树林只有模糊的叶影,地不存在坑坑洼洼……除了人类真实存在的生命,一切都是模糊的。
我没有爱斯基摩人抗寒的装备,便匆匆的回了家。我干这些无聊的事情,顺便写这篇无聊的文章,记录这场北方习以为常,南方大惊小怪的鬼寒潮。
江南落雪
文/落英
大寒节气天空阴沉北风萧瑟,中午时分天空落雪,硕大的雪花密集地下着。“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南宋诗人雪中作诗抒发情怀,我们今天再读此佳句是否有同感?其实,雪与雪之间,寒冷与寒冷之间的感受是不尽相同的。
江南的雪,不比北方的雪厚重坚实耀眼炫目。江南的雪,阴柔之美别有一番娇弱,软软的落在屋头树上竹林中。皑皑白雪压弯了枝头,经过雪的妆点韵味十足。撑起雨伞走向室外,听无声的落雪,看飞雪漫天。在欣赏雪景的同时,拍上几张照片,定格在人与雪的自然中,给单调的冬季增添一些情趣,感受一番分明的四季更叠。
近年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气候已经悄悄的发生了一些变化,江南夏季的酷暑似乎不再那么不可忍受了, 江南冬季的寒冷雨雪也少了许多。雪,已有几年没有光顾了。但是,今年这已经是第二场雪了。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经过冬季漫长的等待,春天的脚步已经走来,立春就在眼前。可是白雪却不耐春色来迟,兴冲冲的送来厚重的礼物,用雪的洁白妆点人间,把房屋、庭院、树木素里在银装里,就权当落花以充春景。
落雪无声落雪有痕,徜徉在雪的世界里,漫天飞舞的雪花宁静而清丽。落在地上已经有些融化了,踩在松软的雪地上,雪迅速以水的形式流淌开来,因为大地还有些温暖,不足以让它坚实起来,这也许就是江南江北落雪的不同之处吧。
“江南雪,轻素减云端。琼林忽惊春意早,梅花偏觉晓香寒。冷影褫清欢。蟾玉回,清夜好重看。谢女联诗衾翠幕,子猷乘兴泛平澜。空惜舞英残。”王琪的忆江南,景象映入眼帘,好一幅“江南雪,轻素减云端。”
此情此景,我欲穿越时空隧道与古人对话,请教前辈面对雪景抒发的情怀。又或许诗句就是诗人的对此最好的阐述。四季轮回,冬季不请自来,在不常下雪的江南,有谁知道在哪一年,人们又会邂逅在哪一场冬雪之中?因为是赏自家的雪景,不期而至最好。
江南雪迟迟
文/丁贤玉
微风,伴着雪花,斜斜在窗外,落在长丘般的小山上,树枝,灌木,还有草坪,都在相呼应,渐斩白了。此刻,天地茫茫,万籁俱寂,似乎只有我的气息声。
入冬前,搬到新区来上班,心里早就暗暗等待一场雪,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把这新的环境再染成一片白,更添新的感受。我想,那时候,不一定限于新区,我还要走出去,或一人,或邀三两好友,就去千古流传的杏花村吧,不为杏花,不为沽酒,只为踏雪,赏景,赏杏花村在那茫茫大雪中的样子。在那里,不妨神会一下曾经愁怀万状找酒喝的杜牧,告诉他,雨纷纷不好,雪中的村景才更有看头,或许,还可以陪他走一段路,沿小溪,经石道,上古亭,过草庐茶社而不顾,单单去感受上天布置在村子各处的大美。要是机会好,会偶遇一枝梅,我们就停步,静静的,赏那洁白世界里红红的点缀,感受她的娇美和雪中傲立苦寒绽放的心性。
或许,也不跑多远,就近去平天湖吧。这时的平天湖,一定是银妆素裹,敛去往日山清水秀的本色了。环湖皆白,照亮了人心,走走停停就到了齐山,一场雪,照例掩盖了齐山的千般姿态。抹抹雪,包公的字还在,周遭杂芜隐去了,再看那字,便异常醒目,更显刚劲有力了。别忘了,一定要去看看岳飞,还有他的马,经年不变的雄姿,昂然挺立;将军已披上新的白色战袍,胯下的战马更精神了。不问寒冷,不问遗恨,只须倚马而待,遥望同一个方向,看天地茫茫,看世事沧桑。山下,雪中的清溪河更加明了,蜿蜒似流年,穿越繁华的城市,直指历史的深处。
然而,北方雪来早,江南却迟迟。等着等着,一场雪终于还是来了,来到这江南沿岸的小城。我还曾设想过,在一个飞雪来临的夜里,临雪放一张几,一把椅,学那古时几近痴狂的士人,不用新醅酒,但得一只小火炉就够了,上面坐一把红黄相间的小泥壶,不用山泉,只取满天满地的白雪,融化了,煮沸了,沏一盏浓淡相宜的绿茶,就那枭枭一缕香,品茶,赏雪。晚来天正雪,更饮一杯茗。快哉!
有闲心,有闲情,却没有那个闲暇。此刻,我只在新区的办公室里,倚窗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看那雪落无声。无夜,无几案,无红泥小火炉,只绿茶一杯在手,但并无遗憾,窗户明亮,心也敞亮,洁白的世界,雪是暖的。还在下,纷纷扬扬。李白说,燕山雪花大如席,吓了一跳,知道燕山,那也算是北方了,自然比南方冷,雪下得大,不出奇,但要说像一张“席子”,虽说是艺术夸张,但也是太扯了,要是说“燕山雪花如毛巾”,那还差不多。所以,要我说,还是“鹅毛”这两个字比较好,想想看,漫天大雪,一片片,鹅毛般飘飞,贴切,形象,一点也不张狂。
窗外小山,差不多全白了。那些草丛,一篷篷的,被雪覆盖了,丰满地隆起,白白的,像搁下的馒头;一些树,叶子落尽,还是原来的样子,雪中傲然地立着;那棵塔杉最有意思了,冠尖塔形,枝叶细密,被雪一裹,真像一座晶莹的微型塔。正看着,忽地眼里掠过一条线,快速划过,落到一树枝上。再一看,原来是一只鸟,不大也不小,灰色的;一会儿,它又飞走了,落在另一棵树上,还不时点头、翘尾,似在鸣叫。很纳闷,不知道寒冷中这鸟儿出来做什么,我想,如人类一样,它一定也有父母吧,或者还有孩子,那么,是出来觅食,还是雪中迷了路呢,或者干脆是风雪毁坏了它的家吧。我正为它担心的时候,雪却渐渐停了,一会儿,又出了太阳,阳光照在雪地里,泛出耀眼的光,一番别样的景致。转身续水,待再回到窗前时,不曾想,那树上却多了好几只鸟,不知道它们是一家,还是左右隔壁邻居,看样子,不似悲戚,好像也是在赏雪。悄悄打开窗子,哦,那些鸟儿正唱得欢呢。
江南雪迟迟,来得迟,离春就更近了。看那枝头,仿佛唱起了春的前奏。
江南的鱼江北的面
文/许承
一个人在家,吃面最简单。水池养有鲫鱼,花盆种有小葱,厨房还有泡好的米面,清炖鲫鱼汤下米面,就是它了。
米面是枞阳米面,上次陪母亲去老家枞阳探亲,大舅送的。自断奶,我就被外婆从江南带到江北养在身边,一养七年,吃惯了这种面。舅舅小姨深谙打小骑在他们脖子上长大的外甥女的口味,每年总要轮流送我一些。
鲫鱼是青阳本地野生鲫鱼,像是《我最知鱼图》中的那几尾,没心没肺的闲在野山野水中,一不小心上了寄萍老人的鱼钩。可遇不可求,我难得上一回菜市,一遇见就买了好几条,养着慢慢吃。一条小鱼,庄子眨巴眨巴眼睛能编出三个故事,一会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一会儿“知鱼之乐”,一会儿“庄周家贫”。我肚子饿,只管拿它下锅。铁锅内放少许菜籽油,鱼身双面稍微煎一下,即加入适量清水,随少许生姜末、蒜、白糖、盐同时下锅,大火至汤沸,改小火,保准汤色如牛奶。
记得从前,外婆常抓一把新鲜毛豆和鲫鱼一起炖汤,毛豆上的豆衣比味精鲜。青翠欲滴的毛豆让我想起一个词“豆绿”,一种牡丹。枞阳的大毛豆极丰满,豆在热气袅袅的白汤中沉浮,仿佛豆绿在晨雾中摇曳。
米面另用锅单独下,再捞入炖好的鱼汤,关火。用海碗盛,碗口大小以鱼的身长为准,显得风度翩翩,不局促。撒小葱、胡椒,适当加点陈醋,其味香浓鲜美无比。
江南的米面以厚薄论,薄如宣纸,下在汤水里,像西施浣纱,吃在嘴里,仿佛擦肩而过的美人。江北枞阳的米面以粗细论,一根有五根龙须面粗,吃起来有嚼头,也踏实,大约就是虎妞初见骆驼祥子的那种感觉。相比擦肩而过的美人,我还是喜欢骆驼祥子多一些。饮食上的钟爱之情,就像不管过去多少年,男同学总记得前排女同学的大辫子。
无论江南米面、江北米面,用清炖老鸡汤、骨头汤、鱼汤下起来都甚好,长江两岸许多地方的女子坐月子以此为主食。安徽米面不同云南米线,不宜干炒。你硬要拿它来炒,未免“一树梨花压海棠”之憾。人有风情,面亦有,带汤水的米面,有江南水乡风情。
在外婆家,我吃过最多的是鸡汤下米面,米面上漂着黄灿灿的鸡油,米面下埋着两只鸡腿,还有鸡肚子里没来得及生下的蛋。不管是七岁前,还是七岁后,外婆就喜欢坐在旁边,极认真地看着外孙女吃完。我实在吃不下的,外婆收拾碗筷时,随口就吃了。
我坐月子时,外婆的小脚,上车下车、上船下船、再上车下车,从江北到江南,送来十几斤枞阳米面。
外婆早已去往另一个世界。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面是面,人面是人面。
今晚的清炖鲫鱼汤米面,江南的鱼,江北的面, 味极好。
江南,梦中的白莲
文/仲伟玉
我生在北方,却时常怀想小桥流水、房屋黛瓦,船在水中穿梭,人在画中游走的别有魅力的江南。美丽的江南,就像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卷,始终在我梦中萦绕,使我挥之不去。
我一来到江南,江南的美景就一下子把我给吸引了。江南,那别有韵致的依水而居的建筑,房屋黛瓦,老式的门窗,使我至今难以忘怀。阳光、小桥、流水、人家和年久的石板路,组成了一幅魅力无穷的画卷,这里仿佛是我前世的出生地。仿佛前世我与江南源远流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生喜爱江南也许就是前世的一种缘分吧。
在我心中,我始终认为,有水的城市,才是一个有灵性的城市。没有水的城市,就算再美,也没有多少灵性。江南,就是因为有这种独特的小桥、流水、人家,因为有了水的滋养,才欲显现出它独特的灵性和独特的魅力来。
江南,雨中的江南,更有一番韵致。江南多雨,淅淅沥沥的春雨,伴着春意在枝头喧闹,杏花、桃花,在雨的洗礼下,显得更加娇媚而妖艳。雨点滴落在石板路上,溅起一个个美丽的水花,给人一种古典而庄重的感觉。下雨了,撑起一只乌篷船,游历江南的小桥和美丽的茶庄客栈,在茶庄里,端起一杯香茗,品味茶的清香,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房屋黛瓦皆涂上了水的银色,雨中的江南是迷蒙的,是诗韵的,此时此景仿佛人在画中游走。
江南,就像一只梦中圣洁的白莲,始终萦绕在我的梦中。很多时候,在梦里就梦到江南,江南是我一生的牵挂与萦绕。还记得诗人白居易是这样描写江南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写尽了江南的美景。
江南,美就美在水上。水像一幅绸缎,侵染在河边,又像天边的一幅落虹,镶嵌在河里。乌篷船摇荡,溅起一阵阵水花,船上传来姑娘们银铃一般的笑声,笑声在水中荡漾。
江南,美就美在桥上。那如一弯新月般的小桥,弯弯地镶嵌在水面上,乌篷船在桥下穿梭,倒影在阳光的照射下,乌篷船好似在月宫行舟一样,美丽至极。
江南,美就美在油纸伞上。江南的油纸伞,绚丽多姿,艳丽多彩。下雨的时候,姑娘们穿着高跟鞋踏在石板路上,苗条的身姿,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撑起各色艳丽的油纸伞,形成江南一道美丽而独特的风景。
江南,美就美在依水而居的建筑上。房屋黛瓦,加上雕花古典的窗棂,再配上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小桥、流水、人家和乌篷船,一幅幅动人的画卷皆入眼来。夏季到来,江南在水的滋润下,一股股水的凉气穿过门窗,直透人心脾。
江南,美就美在石板路上。这里的路面,石板是主题,一条条石板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既光滑而又古典。姑娘们穿着旗袍,走在石板路上,仿佛又穿越到民国时期。这里与其他城市相比,石板是主流,钢筋和混凝土皆是非主流。
江南,美就美在吴侬软语上。这里的评弹在全国极富盛名,听江南姑娘说话,简直就是一种艺术享受,他们的发音既甜美而又软绵,像浪漫的山歌而又像潺潺的溪水。也许,就是这里多水的缘故吧,形成了他们吴侬软语的艺术特色。
江南,美就美在丝绸旗袍上。这里的姑娘大多爱穿丝绸旗袍,她们皮肤白皙,高挑苗条的身姿在旗袍、高跟鞋的映衬下,走在石板路上落地有声,从而长期以来,就形成了江南所特有的丝绸旗袍文化。丝绸和旗袍,始终是江南服装的风向标。
江南,美就美在茶庄上。这里的茶庄皆装修地朴素而典雅,实木家具和陶瓷,为茶庄增添了艺术特色。然而,更具特色的是,这里的茶庄大多依水而建,端起一杯香茗,看窗外美景,真是美景胜茶香。来这里品茶,你必须放下心境,如果带着一颗云水禅心而来,就最好不过了,围炉煮茶,三、五友人在一起畅谈,其乐融融,是何等的狭义。
江南,美就美在灯笼上。这里,家家户户都有挂灯笼的习俗,房屋黛瓦,再配上大红的灯笼,好看极了。最好看的时候,是在晚上,红红亮亮的灯笼光,映照在水面上,水的倒影里又多了一座海市蜃楼。
说不尽的江南美,道不尽的江南美。江南,就像一支圣洁的白莲,开在每一个中国人心中,在每一个中国人心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三两枝。江南,梦中圣洁的白莲,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你始终是我心的向往和灵魂的栖息地。
江南乌镇
文/张照准(临商银行)
我对乌镇的了解是源于文学巨匠茅盾,这位出生在乌镇的文坛泰斗在其几部代表作《春蚕》、《秋收》、《林家铺子》中,充满了对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江南水乡的生活片断的描写,他笔下的乌篷船、石桥、老街,那些迷人的江南景色,给人留下数不尽的向往。
乌镇位于浙江北部丰饶的杭嘉湖平原,地处上海、杭州、苏州三大城市构成的金三角中心。被誉为“中国传统嘉年华”的乌镇,美丽、安静、富饶,它是镶嵌在诗意江南上的一颗珍珠。乌镇不大,内河道如织,石桥纵横,高墙深巷,水阁飞檐,到处呈现典型的水乡景致。
进入乌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形态各异的石桥,驼峰般的石桥横卧在车溪河上,虽经过千百年的岁月沧桑,却依然矗立在那里,笑迎来访的宾客,坐在石桥上迎面飘来湿湿的凉风,偶有三三两两身穿蓝花布,手持红绸伞的姑娘,从身边经过,绿水映照红伞,兰花衬托古桥,恍惚中仿佛走入戴望舒的《雨巷》。
过石桥渐渐走入石板小街,顺街口古典的中药铺,放眼望去仿佛时光逆转回到了数百年前,一排排青石瓦房,一头枕着碧水,一头搭在岸上,青瓦盖顶,雕沿画廊,老屋已经数百年风雨沧桑,那褐色的雕花窗棂,似乎诉说着那数不尽的远古故事。让你不由地踏着数百年前的石板路,沿着时光的隧道找寻逝去的踪迹。雕花门窗,沧桑斑驳的古砖廊檐,无不透出江南浓烈的古典气息和地灵人杰的优雅。
街西头,中市观前街十七号便是文学巨匠矛盾的故居,它前临观前街,后靠雁飞阁商场,西沿新华路,东临立志书院,坐北朝南。一块杏黄的牌匾上书“盾茅纪念馆”。这是一幢面宽四间,前后两进,中隔狭长小天井的两层木构架清代普通民居,分东西两个单元。客堂内天然几、八仙桌,茶几椅子,屏条字画,一应俱全,先生当年吃饭的碗,还放在原来的餐桌上,先生的书房依然透出袅袅墨香,除了后来添上的铜像外。一切都如先生离开时的样子。透出一股书卷气。
走累了,拐进临河的茶馆,要一杯菊花茶,边饮茶边欣赏两岸雕梁画栋,迷人风光,我梦中的江南,如诗如画。乌镇的美,是可见的,也是可闻的,走在石板桥上不经意间传来阵阵酒香,抬头看灯笼摇摆,酒旗猎猎,进去饮一杯当地的三白酒,淡淡的青色的酒,饮入喉间醇香绵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杏花细雨的江南,这性情温软的米酒、黄酒,陪伴了多少留恋此间的文人墨客,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文章。
流水荡荡,乌篷船穿梭在碧水之上,橹声阵阵,吟唱着千古不变的歌谣。夕阳恋恋不舍坠入天边的树梢,黄昏的轻纱慢慢掩上石桥、老屋。华灯初上,千万只红笼映红了乌镇 ,走进江南水乡夜色,坐在乌蓬缠上沿河观赏,一杯清酒,几盘江南特有的小菜,朋友们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间或拍一下夜景的江南。间或闻琵琶古筝演奏一曲,绵绵清歌。融入乡间水镇,没有太多的奢侈,只是让你承载更多的温暖。
作者:张照准,笔名:紫荆藤、紫金藤、陌上迎春开等,山东临沂人,现供职于临商银行。
江南的雨
文/谈笑在指尖
四、五月的江南,总是迷蒙在一片化不开的烟雾中。
雾蒙蒙,雨淅淅,好像让整个天地处在了一场永远也下不完的雨水中,一切又都在迷蒙中。云渐渐地垂下,一阵轻风拂过,雨很快就来。雨丝又细又密的,扑在人的脸上,感觉就跟扑粉似的。雨掠过草间、树上,慢慢地蔓延到整座城市,到处都是轻飘的,流动的。雨珠儿串连成了一片大雨帘,如烟如雾地笼罩了一切……雨点儿宛若轻飞曼舞的彩蝶,优雅翩跹地打着转儿,却在一片窸窣声中悄然落地。瓦砾上,屋角边儿,全染满了一层乳白色的雨雾。绕过小桥,步入院门,空气中弥散着重重的潮湿味,透过石墙上的小窗望去,一棵低矮的芭蕉树被雨水洗得溢翠流碧,雨滴顺着叶脉向下汇集,压着芭蕉向着玉兰树弯腰献着殷勤。那玉兰呢?则总是微微抿着嘴笑,随风摇曳,默默不语,现在的雨水她添上了新芽,她正为自己迎接春天作着准备。墙角的蜘蛛在卖力地修补着被雨水打破的织网,墙下不知名的野花却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它不停地工作,就连砖雕的兰花也不愿错过这一场雨,趁机抹掉满脸的灰尘,让自己耳目一新。这滴滴答答的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难道要下到整个的春天?
文人说起雨,总要提到江南。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梨花带雨,柳袅烟斜;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一直生活在江南水乡的人,熟稔的风景颇能让日子在不经意中慢慢地老去,而永远不会老去的风景也许只有雨了。雨,自古都是文人骚客的宠儿,他们把春雨比作牛毛,比作细针,比作飞雪……他们把雨又分为细雨、烟雨、疏雨、霖雨……他们写雨,“霪雨霏霏”“小楼一夜听春雨”“点滴到天明”……无一不是雨。在江南,这里的雨,不是暴雨,不是中雨,是烟雨。是轻轻的丝雨,是濛濛的烟雨,是绵绵的春雨。“小楼一夜听春雨”,江南的雨,是乐雨,如音如乐,悦人心耳。“沾衣欲湿杏花雨”,江南的雨,是花雨,有花香,有花艳,有花情。“天街小雨润如酥”,江南的雨,是滋润之雨,这种雨,滋润着泥土,滋润着生命,滋润着万物。
在这雨天里要不要学一学戴望舒,漫步在雨巷里,不知能否邂逅一位丁香一样的姑娘?仰望灰蒙蒙的天空,脚踏青苔丝丝的石板,雨丝连接着天与地,在轻轻地为雾气缝纫衣裳,以将小巷包裹得严实。天晴的小巷,可是万万没有这样的场景的。巷子里的老房子像年迈的空巢老人,孤独、寂寞。青砖上也布满了岁月划过的痕迹,青砖的容颜是沧桑的,砖的纹理像一条条爬在老人脸的条纹,粗糙,褶皱。它的容颜没有新房子的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不堪。但它的容颜是素颜的,在雨中它就显得更加的素颜了,而新砖都是一些胭脂俗粉。我觉得自然美才是真正的美。
当雨天的晚上,趴在窗户旁时,却是有着一种“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感受,有着追寻“梧桐更兼细雨”的缠绵,更有着一种体验“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温柔,同时也会有种“夜阑卧听风吹雨”的无奈。窗外,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把自己置身闲暇的静谧中,泡一杯清茶,平心静气,方能品得其中真意。雨声如歌般在唱,如诗般细腻,好似行云流水,给人无比清新的感觉。雨点敲打在树叶上,“砰砰”声中透出几分绵软;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啪啪”声里透出几分刚强;雨点拍打在窗框上,“叮叮”声里显得清脆……叮咚叮咚,清脆悦耳,随着风力和雨势的变化,雨也忽而潇潇朦朦,忽而噼沥哗啦,变幻无穷,令人无比惬意。就是不知道明早的窗前,会不会有人在叫卖那韵味十足的杏花糕?
我怎么总觉得江南的雨是有温度和感情的。多少古人就用不一样的心境去体验嘀嗒的春雨,获得了不一样的心灵感悟。“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风雨中。”杜牧梦想中的江南应是烟雨迷蒙,烟雨缭绕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宋代赵师秀,在雨天的家中,时间已过午夜,可是约请好的客人还没有来,只好无聊地听着雨,轻轻敲着棋子,震落了点油灯时灯芯结出的灯花。“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灯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宋代蒋捷由少年歌楼听雨,壮年客舟听雨,到寄居僧庐、鬓发星疏,三重境界,风雨相随,虽“一任点滴到天明”,亦无眠到天明,无静到天明。孟浩然在雨夜之后写下了:“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感怀。“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秦少游则把雨和愁比在了一起。苏东坡遇雨触发了“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感叹。“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在船上望着雨,回忆着江南,对诗人韦庄来说那是一种美好的人生享受。“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窗外下着蒙蒙细雨,而白乐天静静地傍在窗前,手中高举一酌淡雅香醇的美酒,一个人望着窗外,时而微笑,时而默叹,时而低吟。呵呵,这江南的雨怎么就会这么的美,这么的让人动情呢?
水总是和江南的春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水蒸腾而起雾霭,总是会在风的指引下,在巷子里在街道上绕成流岚。水划过天空,也总是会映出一道长虹。在这里快步赶路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缓步慢行,静静地感受这一片永恒的静谧。假如要用一个字代表江南春天的话,我想到的是雨,因为在江南的春天里,最多的就是雨,在春季,很少碰到没有下雨的天气,即使没有下雨,天也总是湿哒哒的,如同一个从海底深处出来的人一般,身上总是沾着未干的水。我喜欢在雨中享受,一个人长走在湿冷的街上,嗖嗖的凉风穿透着雨声从身边刮过,雨水慢慢的打湿着头发,然后顺着面颊流进自己的衣服深处,虽然有点冷,可是很享受。在这春天里能有这种享受是很幸福的,否则会给自己留下无尽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