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清喜
文/春暖花开文学
一直认为时光是有香气的,就如这浅夏,那么多的花儿约好了似的一起盛开,散发着浓淡相宜的花香,让人沉醉。喜欢这样的光阴,明媚且诗意。每天清晨,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写下几笺小字,然后,迎着阳光,去追求生活的真实,心里,便是欢喜的。生命,真的无需太多,只要心有所依,再拥有一份简单,便会恬淡安然。
从来,都是个喜欢安静的女子,尽管,红尘熙攘,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诱惑和涉足,而我,只想于文字中安守自己的亭院,煮一壶月光,用纷扬的时光下酒,摒却万千繁杂,只将心事说与小草听,说与花儿听,在一抹绿色中将心停歇,用露珠荡涤这一路的尘埃,将岁月用字符密密串起来,微笑着用手指默数,相信有一天所有的过往会因为沉淀而隽永,而属于我的美好,也一直都会在。生活,总会有纷扰;心情,也总会有沉浮,但只要能让心时刻保持明媚的姿态,每朵花便都能微笑着绽放,每个日子亦都会有阳光。
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也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所谓的繁华与凋零,聚散离合,不过是光阴赠与的一朵小花,一段经历,于流年的起起落落间,演绎着重复的篇章,人生,无论是清浅或是刻骨的,有一天也都会尽数还给时光,所以只要懂得心依阳光,删繁就减,随欲而安,将心静如碧水,宛若莲开,便是山一程水一程的自在清欢。
从未曾期待过,时光辗转,会为我书写多少传奇,清淡的岁月,且许我从容走过。这个夏天,待我提笔落墨,对着光阴讲一段老故事,没有太多的跌宕,只润一份沉淀和清喜,然后转身,微笑着不语,将所有的冷热温凉,交与四季定夺,而我,只许一枚清欢,把心放在一朵花中停靠,将温暖与爱给予岁月,守着光阴回赠与我的懂得,与文字温柔厮守,写最真的自己。我相信,生命的旅途,就是一场无休止的追逐,既便不言不语,有些属于我的风景,也定是会为我盛开在前方的路上。
清晨的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扰了清梦,风过,雨停,天空一片蔚蓝,打开窗子,看远山含笑,看花儿妩媚,心中,便满是通透和欢喜。光阴,有时会有点清淡,无需感叹,只需,在心中种上阳光,命运,便会于峰回路转处给你明媚与温暖。流年,总镌刻着生生不息的念与希望,明媚,是人生永远的底色,阳光,终是生命的海洋。
生活,总是平淡的,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程序,有时真的会疲惫,要学会适时调节心情,于繁忙中寻一方绿意,于嘈杂中寻一份静谧,有时只是一点小情趣,小改变,也会让浮躁的心,变得安宁。
听一首歌,不为旋律有多婉转,只为迎合心情,写一段文字,不为让谁读懂,只为一种记录,宁静处,花开最自然,懂得处,心安自成暖,用静默,在心中画一幅四季轮回的风景,将光阴的辗转演绎成平凡烟火,任时光无言,流水无声,我的世界,素美依然。
雪小禅说,光阴早就把最美妙的东西加在了修炼它的人身上。那个美妙的东西,是清淡,是安稳,是从容不迫,也是一颗最自然的心。
越来越喜欢纯净素雅的东西,譬如文字,譬如生活,譬如感情。曾经,无数次想像,我的爱情,一定有着白雪一样的纯洁,花朵一样的芬芳,高山一样的坚定,大海一样的宽广,不论途经多少风雨,都会不离不弃;不论览过多少风景,都不会为之所动,我爱的那个人呀,定能将我的爱,连同懂得,还有岁月的厚重,一同镌刻在心底。
其实,最好的日子,莫过于读几本好书,去想去的地方,拥有三两个知己,有亲人温暖的陪伴,一份淡然的心境,还有一个值得守候的人。
时光中,做一个不语含笑的女子,看看书,写写字,累了依窗小憩,闻花香,听鸟语,或安静的牵念一个人,每天默念你的好,闲了与你种种花,锄锄草,如此,己然足够的好。
心是一片海,可以容纳万千悲喜,一个人的内心若是澄明了,那么世界再无尘埃,心若是安静的,眼里便无嘈杂,心若包容,路则宽广,心若安然,灵魂则会生香,心依阳光,则满目葱茏。人世的风景,多是内心的风景,行千山万水,将姹紫嫣红都看遍,也不及心中藏一份暖,在时光的角落里,只与心灵对答,安静的做好自己,人生,会因清晰而透彻,生命,因不语而若兰清雅。
行于尘世,无论途经多少风雨,会有多少寒凉,也要尽量吸收阳光和雨露的清新,将自己开成一朵花的模样,不为多绚丽,也不为让谁读懂,只为,做心底里最好的自己。
人生,是光与影交织成的线,无论是清风携绿,雨细如丝,还是秋月满盏,花香满钵,都是一场自我沉醉的盛况薄欢,不语,是开在眉间心上最深的懂得。流年,自有属于它特定的规律,任你再怎样抗拒,也无法左右,一朵花的绽放,和一粒种子的萌芽,不如,任其自由生长,让一切事物回到最初,而我,只管依着属于自己的脉络,以一朵女子的明媚,将从容润于笔端,轻轻落笔,浅浅着色,将一袭温婉,融入岁月的山高水长,以涓涓细流的韵律,让只属于自己生命中的那缕馨香,入墨,入心,入光阴。
光阴含香,爱意无限
文/四月蔷薇
立秋了,一早在半睡半醒中,就聆听到滴答的雨声。这秋雨仿佛经过一夏的沉默,欲迫不及待的释放情怀,所以从前天就开始了倾诉,淅淅沥沥,低吟浅唱,辽阔的天地间,如帘的雨丝随着微风斜斜的密布,整齐而诗意,浪漫而优雅,楼下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树更加繁茂,浓郁,叶子更加晶莹剔透,绿意嫩滑,悦人眼目。
看着茂密的树枝在风中摇曳,婆娑颤动,便想起泰戈尔的诗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屏,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细观察,岁月含情,所有宇宙的一切皆是浓情蜜意,难舍难离,总有无尽的爱与不舍的美充盈心间。
光阴含香,爱意无限,爱是世间甚至宇宙最迷人的感觉,如初生的婴儿,他眼睛的清澈与透明,无一不是在寻找爱的触摸,渴望妈妈胸怀的温暖,祈盼被关心的各样方式,同样这小小婴儿的可爱,微笑,甚至哭泣与耍赖,皆可以带给亲人幸福,怜爱,怡然,甜蜜……
亲情,那血浓于水的惦念,撕心裂肺的不忍,是源源流长的爱;爱情,是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默契,又是长长久久的牵挂,是一曲永远美丽的旋律;友情,是相见恨晚,推心置腹,高山流水般的理解,帮助与相伴。所有的情与爱,皆让人对世间恋恋不舍,流连忘返。
还有植物,从茂盛参天的大树到微细的草儿,皆是依赖阳光热烈的照耀,以及雨露滴滴的滋润与浇灌,才可以成长,从而拥有健康而鲜活的生命。而它们翩翩的风姿,卓越的形影,释放的氧气,同样可以给予人们眼目的愉悦,呼吸的需要,乃至灵魂深处赞赏的欢呼。夏天,那些随风摇曳的百种花卉,它们纯天然的娇艳欲滴,色彩多姿,格调高雅,玲珑秀丽,令人见人爱,花香醉人。
还有那蓝色的大海,辽阔无边,碧波浩瀚,深不可测,随风荡漾,嘻戏调皮,点点晶莹;汹涌的一排排海浪,向着岸边追逐,洗涤沙滩,气势恢宏,让人充满无尽的情思与幻想,增添了人向往未来的勇气与胆量,雄心与壮志。开阔了人的胸怀,更加宽容别人,深邃了思量。
有人说:多情总被无情伤,爱到极致是忧伤。其实这也是美的,多情如一朵花般色彩或深浓,或浅淡,烂漫盛开。那花蕊的细腻与鲜嫩,黄或淡粉,更加让人怜惜。多情如画似景,意境缠绵,情谊缱绻。而忧伤,好似一朵凋零的花,花瓣虽然随风飘零,被无情的流水冲走,容颜憔悴,但馨香依旧,情怀凄婉,楚楚动人,那深埋内心、默默的爱更加长久与珍贵。因为忧伤的痛楚,人们更加珍惜真情,更加充满感恩的心,更加崇敬不舍与难离。
惆怅如诗,是淡淡的眺望,浓浓的遗憾,深深的记忆。难怪有人说:一生如果没有一次刻骨的遗憾,生命才真正充满了遗憾。遗憾也是一种绝美,它是一个踪影,一树花开,一枝生长于半山腰上的鲜人掌,是人经历了一次遥远而记忆深刻的游侠,它漂泊在原野,浪迹于天涯,寻找在早晨,留恋于午后,娇艳于黄昏,慢慢消失。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冉冉散开,霞光便又映红了天际,希望充满……
光阴含香,爱意无限,岁月温婉,真情相伴。又一年的秋天来了,那些曾经的相遇皆是歌声,珍惜都已成诗,吟风弄月,心绪流转,行于途中,微笑,淡淡……
光阴静好,浅笑安然
文/夏雨天
清晨被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舒服的我换了个姿势又睡了十来分钟,待闹铃最后一声响起的时候才不情愿的睁开朦胧的双眼起来洗漱。不得不说这下雨天凉凉的天气睡觉真的是太舒服了。
隔着窗外看着犹如丝线般的雨簌簌直下,滴落在对面的天台积水处,晃起了轻轻地涟漪。对面天台花坛上种植的玉兰花树目测已经高过我的头顶了,翠绿的叶子中依稀可见几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一阵微风吹起,树叶随风摆动,婀娜的像极了着清浅绿衣在细雨中起舞的仙子。
淡淡的白玉兰香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扑鼻而来,听着雨声潺潺,犹如一曲美妙的空谷梵音,相配着手机里放出来的纯音乐犹如天籁。让人心醉,也让人心静。
洗簌完毕,再用凉水轻拍了几下脸,顿感神清气爽。收拾完毕,穿上鞋子便出门了。
虽是夏季,但是在南方的天气里多数时候下的可都是闷热甚至还带着太阳的“太阳雨”,要么就是受台风影响而来连续的暴雨,像今天早晨这种温柔而清爽的雨在这个季节还真的实属难得。
平日里去上班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我都是坐地铁,一个站的距离。在今天这种难得舒服的天气里当然不会放过走路去上班,况且还是在我喜欢的下雨天。
向来我都不喜欢匆匆忙忙的步伐,许是也与性格有些相关,我本是慢热型性格之人,对一件事物的喜爱也常常是由浅入深,所以对我来说适应自己最好的步伐莫过于:要么起早一些,要么就晚走一会。
在慢下来的脚步中探看四季的盛衰枯荣,在慢下来的脚步中感受周边的一草一物,在慢下来的脚步中观察路人脸上的表情故事;不喜因赶时间匆匆而过的感觉,因为那该会错过多少人间美景啊!
自古有人说女子走路带风是最美的,那种高跟鞋之下跨步而走的干练以及眉宇间徜徉的自信给人于一种无比的吸引。我欣赏这种女性,独立而干练,自信而美丽。
但,我这一生恐怕也不会与这类型搭边了。
我喜欢帆布鞋下的轻盈,素简的衣服,甚至是不施粉黛的脸;我喜欢漫步于曲径深幽处,一路走走停停,拍拍看看;我喜欢执笔写意,以字养心……不喜世间纷争,只想在相应的场合里于一种不失礼数又适合自己的模样行走人间。
流年似水,不管是以怎样的姿态行走世间,每个人最终都会在路上遇见属于自己的风景。所有的经历不管曾经是好是坏,最后都丰富了你人生的阅历。
当你看得多了,才会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什么最值得追求。人世间存在因果,也有公平,当你得到一些什么,必定也会失去一些什么。
纵横于时间的阡陌上,七月悄悄的接近尾声,八月也如约而至。浮华世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诱惑,繁华都市富人有富人的烦恼,穷人也有穷人的喜悦,关键在于的是个人心态。
人间草木匆匆,细水流年,光阴静好,心若浮沉,便能浅笑安然。
拾捡光阴
文/耿艳菊
读书时老师们最爱教诲的莫过于孔子的“温故而知新”。年少时的心似一个透明的水珠,映照的都是新奇好玩的事物,一味地往前看,从不曾停下来。而这经典的教诲带给学生时期的最大收益便是考试前头悬梁锥刺骨地复习学过的知识。新不新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考试混过关。
人真是奇怪的高级动物,渐渐,越长大,新奇的心却越来越淡。喜欢往回看,喜欢老事物。怀旧是一抹绚烂的云霞,灿绽在黄昏的天边,无限美好,无比温暖。
记得姥姥活着的时候,常常喜欢静静地坐在黄昏的院落里,夕阳在西边的房檐下,若隐若现。姥姥的手里有时做着活,剥一棵蒜,拣一把黄豆,或揺着把蒲扇,或把顶头的蓝粗布头巾取下来放在腿上,摩挲着轻轻展平。而伴随这些的,总少不了喃喃的自语。我有时坐在她旁边,她就会自然地讲起已经过去了很久的往事,哪怕是她小时候的事,也讲得清清楚楚。都说老人健忘,健忘的只是眼前,那些旧时光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我的祖母也是这样,快九十岁了,看到我们回去看她,高兴得像孩子一般,拉着我们不舍得放手,说个不停。说的什么呢?前三皇后五帝听得我们晕晕乎乎的,也都是些过往的老岁月,也是她长长的一生留下的印迹。最遗憾的就是祖父去世得早,若是听祖父说说我们波澜壮阔的家族史,是不是也可以为时光留下一些见证?
他们都是平凡的人,只能把一生的故事说给自己听或者子孙后代听。而那些有名望的人多半喜欢写回忆录,留给更多的人观看,甚至给人以启示。这算是很完满的了,给一生挽了一个漂亮的结。
虽然我们还没有年老到用回忆填满寂寥的生活,可是不得不承认,自然或不自然的流露,已经表达着我们开始念旧了。
也许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你已经在有意无意间,追寻着当年的味道。总爱穿过长长的街道,过两个路口也不嫌麻烦,只为吃到一份香滑的土豆粉。你也许会觉得很累的时候请假散心,散心的地点却是回到多年前生活的小镇,走走曾经走过的路,看看曾经陪伴过自己的风景。
写字的人最开始都爱写童年无忧虑的时光,即使童年里的一个小玩具,一个玩过的小游戏,也能让我们感喟良久。尤其是青春里那些浩荡无畏的时光和辗转百折的故事被写成了一部又部书,被拍成了一部又一部电影或偶像剧,我们不厌其烦,追了一部又一部,只因那里多少有一两个熟悉的影子和情景,在心底有了共鸣。
时间知觉,我们丰满着记忆,自觉不自觉地也在寻找着记忆的光芒。活在当下,不仅是一种积极的姿态,也是播撒时光珠玉的过程。然后我们在一个适当的时刻,一一把它捡拾起来,串成我们或平铺直叙或光润璀璨的一生。
法国画家米勒有一幅着名的油画叫《拾穗者》,那是三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农妇弯下腰,拾起遗落的麦穗。她们躬下身的姿势是那么的谦卑和忠诚,朴实的画面却让人感到不同寻常的庄严。那大概是对粮食的虔诚和敬重,她们把麦穗碾出麦子,把麦子磨成面粉,再做成营养生命的面包。这泥土一样的质朴值得庄严以对。
我们的一生也像这幅油画一样,农妇拾起的是麦穗,我们拾起的是一段段老光阴,然后把它们打磨加工,成为生命的另一种养料。
岑河,光阴覆盖的小镇
文/菡萏
岑河是个美丽的古镇,踏着千年的节拍一直流变至今。第一次去,是今年七月初,细雨柔波里,满池的睡莲正在安眠。此莲为九品莲,因恋碧水,从佛祖的宝座走下,又于清水的枝叶里,完成自己的脉络生命。孤独的桐油木船静静地泊在密匝的翠叶间,钓者独坐,甩出的钓竿,划出优美的弧线,在雨中轻颤。灰瓦白墙,清砖四合,几笔素色的写意,便拓了徽州的底片。这就是岑参书院,亦是纪念馆,简朴中蕴藏卓然淡雅之美。
再去,秋风的臂弯里,多了一尊铜像。果敢坚毅的面容,儒雅倜傥的气度,古美俊秀的袍服,展袖抬臂间诗花朵朵。他叫岑参,一位从这里走出的边塞诗人,既是胡马阴山的征战将士,又是梨月溶溶的思乡游子,而今天的秋收农场,莲花湖畔无疑成了他最柔情的归宿。
我始终相信,定湘寺是渡水而来的,贴着几千年的体温,晋兴唐盛清衰日毁今建,一路哗哗。此间曾为孤丘,四周环水,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山门一推,碧波荡漾,有小蓬莱之誉。
一日,一叶小舟划破苍茫水面飘然而至,靠船停楫,素服的书生轻轻扣响了寂静的山门。他是李白,一位江河滔滔的盛唐诗人。从此这座“檐牙高啄,飞阁流丹”的寺院,便多了一袭孤清的背影。山堂研字,缦廊回读,银杏树下吟诗作赋,遗有“定有神仙在上头,湘江一庙几浅秋。古今多少沧桑变,寺外平湖水自流”这样的藏头诗。
而今湖水已褪,草木葳蕤,车代楫行,村落崛起,唤作定向村。寺名定湘为唐太宗所赐,亦叫定向寺,定向之意,暗隐尉迟恭,巡视江陵,迷失方向,银杏指航的典故。如今银杏依在,清凉依在,有荆州树王之称。树根粗大,阴满青苔,冠部华美,枝空叶灵,细雨一打,绿果满地。遂拾得三两颗,藏在包内,带至家中,置于几上,逢人便说系1700多年前树之圣果。此次再去,果已金黄,西风横扫,又是一番景象。阶下竹扫横卧,黄叶白果积于一堆,同行者持袋捡拾,回去煎茶烹水,清火解毒,自有妙趣。
如今的岑河呈多元发展,古老文明与现代文化经纬密织。桂花村已褪去原始村落模式,进入现代耕读时代。白日扶犁农事,田间劳作,夜晚读书写字,健舞欢歌。村里设有藏书楼、百姓大舞台,健身场所等。房屋整齐划一,均呈独立性别墅设计,高檐阔窗,视野开阔,又间映花草树木,非城里人所能得。
岑河又是篮球之乡,一年一季的联赛已成品牌盛世,系地方性节日,属全民运动。一流的设备,一流的场馆,一级的裁判,更有超级铁杆篮粉呐喊助威,无不体现岑河人乐观向上的心态。初识镇政府的小说家李国新老师,亦言每日打球,多年腰间盘疾病不治而愈。到此方知每村都有篮球场,户户皆打,常年有赛事,本是常态,亦对榫。李国新的小小说亦是岑河一绝,一篇能上20多种刊物,多次选入《小说选刊》。《聚会》、《陪选》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乐道之资。
岑河又是纺织重镇,从八十年代中期小作坊个体模式,到九十年代微型精干企业,一直发展到今天规模宏大的针织工业园,是个漫长艰辛的过程。岑河又有“中国婴童装名镇”的荣誉称号,并跻身“中国质造”,线上线下融合发展,是省内首个登陆中国质造的产业带,也是中国质造目前唯一一个婴童装产业带。全国市场份额占有率达10%,也就是全国每销售十件童装,就有一件来自岑河,这些无不成为岑河人的骄傲。
走在岑河,光阴温情地覆盖每个角落,从晋至明清又至当下逶迤穿行。华严寺遗留的古楠木,张居正读书之所,农耕博物馆,九龙蟠珠银杏树,乾隆种植的合欢树,传统卯榫农家木椅,一咏三叹的民歌,每一处都可枝蔓出古老的传说和故事。
回程时,夕阳如杯中晃碎的红酒,摇落天幕,使这个千年古镇愈发显得宁静迷人。车子无声驶过,望着可爱的村庄,清香的稻茬,我们知道岑河的明天会更美好。
浮城慢光阴
文/郭震海
城中无四季,城中春常在。
城中发了疯的楼群似荒草,日夜旺长,四季不停,越长越高,越靠越紧。城中枝叶茂盛的高架桥,就像施过肥的爬山虎,缠绕着楼群一圈、一圈又一圈。
二十多年,城已经不是原来的城,完全变了模样。
二十多年,我眼中唯一没变的就是我家胡同里的那对夫妻,丈夫张德发依旧在摆摊修鞋,妻子高秀丽依旧在胡同口支摊卖水果。
小城的早晨,总如一锅沸腾的水。车辆如决堤的洪流,你争我抢;行人匆匆,个个睡眼蒙眬机械似的脚步不停。整座城的早高峰就像一个竞技场,车忙,人更忙。
张德发似乎很例外,早上他总能睡到自然醒。此时的城已经回归正常。妻子高秀丽在炸油条,煤气灶上火苗子蓝盈盈的,显得不慌不忙。高秀丽熟练地切面,拉长,放入油锅,她就像那慢悠悠的火苗子一样不慌不忙,油条在锅里“嗞嗞嗞”地欢叫着,逐渐金黄。二十多年了,高秀丽坚持每天早上自己炸油条,她喜欢这样做,总觉得亲手做的早餐,吃得香还放心。
厨房里还有晚上泡好的黄豆,用一台小石磨磨豆浆。小石磨真的太可爱了,磨盘如海碗般大小,精致而小巧。这物件儿原本是乡下人准备丢弃的,张德发撞见后当宝贝买了回来。粒粒如珍珠般的黄豆粒儿从磨盘上的入口下去,张德发轻轻摇动着磨盘上的手柄,屋子里混合着黄豆粒粉碎之后的香。
上午十点多,张德发来到胡同口的一棵大树下,一个小马扎,一台补鞋机,打开工具箱就算开张。二十多年他修鞋补鞋,因为手艺精湛,做活儿认真,名声在外,方圆几条街的住户,但凡鞋坏了,肯定是找张德发。妻子高秀丽则推着平板三轮车卖水果,水果是张德发刚刚去水果市场批发回来的,她也在胡同口,和张德发相距不远,平板车一支,遮阳伞一撑就开张了,同样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从未缺斤短两。
张德发有活儿了就做,没活儿就打开一台小放音机听评书,听着听着就会情不自禁笑得人仰马翻的。妻子高秀丽坐在小板凳上,眼睛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双手慢悠悠地织着毛衣,二十多年,一家人从来就没有买过成品毛衣,都是她亲手织的。碎碎的小日子就这样在丈夫的欢笑声中和妻子的织毛衣中,如一条安静流淌的小河,一天天过去了。
夫妻俩原是国营纺织厂的职工,厂倒闭后双双下岗。他们没有痛哭流涕如世界末日,而是如常整天乐呵呵的,努力寻找新营生。最初换了几份工作后,丈夫选择了修鞋,妻子卖起了水果,此后再也没有变过。他们住的纺织厂小区,房改后交了一部分钱成了自己的房,拆迁改造时,开发商做补偿,原来面积不大的旧房换了一套宽敞明亮的大房,夫妻俩更开心了。张德发总是说:“还有啥不满足的呢,四居室的房,宽宽敞敞,双方老人都住一起也能行,这日子过得够美了。”
老人一一辞世后,他们的儿子也考上了大学,为儿子支付学费,连续几年经济上很拮据,夫妻俩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稳稳当当。张德发天生乐观,再难的日子,他照样是乐呵呵的,时不时就哼几声小曲儿。认识他的人就说:“德发,你的心可真够大啊,儿子大学快毕业了吧,找工作,娶媳妇,买房子,你这当爹的马上就得出大钱喽!”张德发笑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子孙若如我,留财做什么?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那人听了,愣愣地看半天张德发,最后很是不解地离去了。
张德发的儿子确实争气,大学一毕业就在武汉找到了工作,还谈了对象。婚后,儿子与儿媳当面对二老表态:“爸妈,你们供儿子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我们都有工作,你们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在武汉自己拼搏买房子。”
“好啊,好啊!听听,听听我的儿多懂事啊。”张德发脸上开了一朵花。
当下,人人都很忙,追名逐利的脚步匆匆,“成功焦虑症”四散蔓延。累啊,烦啊,似乎人人都这样喊,这是一个慢不得更输不起的时代。但张德发夫妻俩总是很例外,整个上午,树下的张德发听着评书,笑得人仰马翻的。不远处的妻子高秀丽望一眼自己的丈夫,也笑了,她自道:“笑,笑得跟猪似的。”金色的阳光透过高楼洒下一片金黄,暖暖的,风儿轻轻吹过也是暖暖的。
一辆好车途经胡同,车停下,露出一个大脑袋对张德发喊:“兄弟,还补鞋啊!”
张德发抬头看看,是曾经的工友,就笑笑说:“是啊,还补鞋。”
那人听了,小声嘟哝道:“真是个窝囊蛋!”说着便绝尘而去。
二十多年,和张德发夫妻俩同时下岗的工友们都发生了改变,有的做生意开上了豪车,买了几套房产;有的钱有了,夫妻感情坏了,离了婚;有的因为赚钱而丢弃良知,触犯了法律。唯独张德发和高秀丽,一个摆摊修鞋,一个支摊卖水果,每天俩人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丈夫有哼不完的小曲儿,妻子有织不完的毛衣。
高楼丛,夕阳红,如今年近七旬的夫妻俩依然修鞋,卖水果。说真的,我越来越羡慕这对老夫妻。每天下班归来,看到他们平静的脸上流露的笑容,我总会驻足许久。总感觉在紧张的都市生活中,岁月为他们开了后门,时间对他们也格外的关照,这对老夫妻从不见老,越活越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