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1 04:06
汪曾祺在写《故乡的食物》中,念念不忘三种江鱼:鳊鱼、白鱼、鳜鱼,白鱼“尤重翘嘴白”。询问了方家,再查资料,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翘嘴白,我小时候却是经常吃。
翘嘴白是俗名,形象生动,充分显示了民间语言的表达力。体细长,侧扁,背部几成直线,通体鱼鳞亮白,嘴翘起。分布很广,江河湖泊溪流沟渠都有。
翘嘴白难以捕捉,明明看它进网了,急速拎起,却是空空。但这难不倒我,我是村里唯一能网到翘嘴白的。方法很简单,邀两个伙伴,一个在水里,摁住网,两网口相对,静立水中,待它们游到中间区域,岸上的那位一声呐喊,我们也不看翘嘴白惊惶炸开,声音出,不看网,立即拎起,有时多达十几条,在渔网里蹦跳,那叫一个欢喜!
老祖母特宠我,我想跟我的贡献也有关系。在贫穷的年代,一碗鱼那是奢侈的。她一边弄,一边说:“一仓鱼搭掉一仓稻啊!”有翘嘴白的那天,老人家总是要多煮很多饭。
翘嘴白是有遗憾的鱼,味美却刺多,没有遗憾的事哪里有呢?
老祖母把吃不掉的腌起来,削细细的竹条,穿过鱼鳃,挂起来防猫,晒干后,饭熟了,扔几条在饭头,一会儿就一室都香了。冬日围炉夜话时,弟弟偷来老祖母的干鱼,埋在火星闪烁的草木灰里,马上就被发现了,是香气出卖了他。
那时,屋顶上的雪沙沙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