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胡同是个小村庄,生长在杞县大地的一隅。往北不远的地方,便是黄河。历史远去了,留下一个个村庄。
这里的村庄比邻而居。房屋仄仄斜斜,中间一条街,将曹胡同村分割成南北两部分,南村的人,日子过得富裕些。
日子过了多少辈,谁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从先祖开始,麦子就是土地的常客。夏天,金黄的麦子堆、麦秸垛,很是羡人。只是,这些年来麦价太低,人们便改种大蒜。一地青绿的大蒜,是杞县的名片。
托大蒜的福,乡亲的日子好过多了。村里的那些矮房,都不见了,全翻盖成明净的二层小楼,在阳光下,闪烁着光。
乡村如今变得阔气了。
只有一些远走他乡的人,丢下了院子,院墙残破,屋瓦乌黑,成了乡村一种陈旧的遗存,似乎让明净的楼房铭记着过往的艰辛;陈旧的瓦,映衬着如今的好日子,让人内心深处的幸福溢出来。
出村不远,是一个绿色种植产业园。里面种了很多蔬菜。今年我回来,看见一园子的丝瓜,藤蔓沿木架子伸出围墙。我经受不住诱惑,悄悄去园内观光,看到一个个绿色的丝瓜,带着满足的微笑,在空中摇晃。
我想,这么多长短不一的丝瓜,多像过去的编钟啊!仿佛是寂静无声地,但又那么有力地弹拨着乡村的宁静与美丽。
有鸟飞过。自这绿色种植产业园建成后,这里来了很多种类的鸟,喜鹊、斑鸠、野鸽、麻雀、乌鸦,等等,它们欢快自在,乐不思蜀。看见有野鸡出现,尾巴很长,疾速跑过,一下就不见了。
有月的夜晚,月光斜照下来,拥抱这满园的绿,仿佛无边的绿海,此时,我才知晓沉默的魅力。
古人说:月光如银子。这月光通透,像一片银白的光,落在这静谧的乡村里。我想,这就是新农村所拥有的纯净度吧。城市的夜太短。霓虹灯延续太长,缩短了夜的长度,也缩短了夜的趣味。如果日夜混淆了,这人间便感觉不到天地衍生的妙处了。我喜欢白天有白天的样子,夜晚有夜晚的样子。它们有序地推进,不会将日子打乱!
日子好了,人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安排自己的生活。这么一个小村庄,居然也有了集市,每逢农历的“七”,譬如初七、十七、二十七,村子便热闹了。
天不亮,人便来了。他们熟练地摆好摊,卖衣服的,一件件挂好;打烧饼的,炉子烧得旺旺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诱惑着富足的乡亲们。
谁能想到过去偏僻的小村,如今能成如此模样,不出村,便将吃喝的东西置买齐了。母亲常说:如今的日子真好,柴火也不用烧了,一罐天然气,一打就着,又方便,又干净。
夜晚,村里的妇女便花枝招展地出来了。她们打开音响,跳起了广场舞。这悠扬的音乐和优美的舞姿,让她们成为乡村的一道风景。也有一些悟性不高的大嫂,腰硬,舞也跳得机械,她们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那身姿努力飞扬着,像风中的花朵。
在院子里刚坐下,便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儿时的玩伴曹鱼,他腋下夹一瓶酒,说找我喝两杯。
我一看他带的居然是精装“宋河”,就打趣说:“档次不低啊。”他回敬我一句:“这酒只允许你们城里人喝吗?”我说:“我也是乡下人好不?”我俩相视一笑。
母亲做了几个菜,我们便坐下来,慢慢地喝着酒,聊天。他说,这几年日子好了,只要肯下力,就能挣下钱。你看,今年我在工地干小工,一天挣300元,一个月和你工资差不多。
新盖起的二层小楼,让他扬眉吐气。乡村就这样,一所房,成为一个人一生的坐标。
而我的坐标呢?每次离开,都带着乡村的期望和亲人的祝福;每次归来,都有一地温暖的阳光和许多崭新的故事等着我。
此刻,阳光透彻,街道干净,我的乡村生机勃勃。
乡亲们满面春风,新时代的温暖,全洋溢在幸福的表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