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1 10:13
吉祥如意南天竹
年前，那些鸡冠花晚饭花早就在寒冬腊月里萎靡得悄无声息。老街沸腾着一股暖暖的热流，卖对联的卖水果的卖衣服的……新的商业街早已东移，现在老街和老人一样，渐渐老去。听着收音机的老人身后，弄堂里不疾不徐的风轻吹着半掩的门，结了玛瑙般红果果的南天竹就这样，轻轻地飘落在老人身后阳光的阴影里。南天竹枝干嶙峋呈红褐色，叶子经过风吹霜打有朱红褐黄，整株倚墙而攀，在灰白的墙壁上宛若剪影。串串红果，比旁边幽香的腊梅更抢镜了些。这丛南天竹三十年前就有，多少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跟小伙伴蹲在老屋檐下的青石板上办家家，南天竹的红果果可以当佳肴，当饰品，当玩具，也曾经在嬉闹的时候吃过这个红果果。现在才知道，南天竹果实有毒，童年的我们曾经尝百草吃野果，没被毒死，能茁壮成长到现在想想是多么幸运。
老街，老人，南天竹浓缩成一幅泼墨国画，记忆里温暖的故乡啊，就是那黑白国画里南天竹果果的一抹亮红。
离开老家在丁卯住过十年，因为工作就近还是在丹徒买了房，因为爱极了那个院子。院子里最多的植物就是南天竹、栀子花和金边黄杨，南天竹适合做花镜，打造花园的时候于是留了几颗。枝干遒劲枝叶疏离，自成一景，颇有古朴幽雅之意。
南天竹四季常绿，满园月季绣球开的春天，南天竹像棵绿色小枫树，有竹的蓬勃精神，在姹紫嫣红的春天不显山露水；矮牵牛天竺葵疯狂花季的初夏，南天竹才开出小小的白花，也低调如草；据说南天竹在江南很难开花授粉，因为花期的六月正好梅雨。花谢后，能结果的南天竹都是一路艰辛。伴着花开花落，万木萧肃时，绿色的浆果被霜雪历练成了艳艳红色，如相思豆般的果，红得热烈红得痴迷，在阡陌红尘中盎然蓬勃得分外温暖。南天竹的叶子也在隆冬显出了特殊的美丽，叶子有的呈现朱红深红绛红，吸引了我们所有的目光，最寒冷的冬天，南天竹燃烧的火焰温暖了我们的情感。南天竹还有其他品种，比如国外新品火焰南天竹，湾流南天竹，植株更矮化，冬天的颜色更美。商业城东门马路花坛里就种了好多火焰南天竹，此时那片红给节日增添很多色彩。
因为冬天这份特殊的表现，民间就赋予南天竹长寿、吉祥等花语，除夕夜有老人爱把几枝南天竹放在灶间，图吉祥如意健康长寿。正月给做寿的老人送盆南天竹，也是很好的选择。古人把紫薇、南天竹、六月雪等十八种花木并誉为“十八学士”，看来南天竹真的是吉祥之植物。
最近心灵手巧的花友小勤姐姐，在微信圈分享了两个圣诞花环，是蔷薇黄杨和南天竹红果果编串起来，美得不要不要的，她说再不摘下红果果，下雪了小鸟们就会吃掉红果果。于是脑海里就浮现出日本德富芦花文字里细微传神描述的南天竹：“庭院寂静，经霜打过的菊花低着头，将影子布在地上。鸟雀啄含后残留的南天竹的果实，在八角金盘下泛着红光。失去了华美的姿态，使它显得多么寂寥。”寥寥数笔，一幅动静结合的冬日美景便跃然纸上。
周日去长江边的滨水路，发现栾树叶全部枯黄了，镇扬城际公交经过，就会卷起一团团落叶。与这些枯黄相对的，是听江楼门前一排排南天竹，雨雪霜冻让它们红得分外妖娆。在这里临山眺江，潮平岸阔，脑海里就会冒出最喜欢的一首诗：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新年的气氛渐渐浓郁，喜气洋洋的南天竹与王湾的这首《次北固山下》诗，还真应了腊月热闹红火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