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墙上的日历像落叶片片飘落,厚厚的四季只剩下薄薄的冬天了。孩子用期待的小手撕掉最后一张日历,换上新的日历。这个时候,孩子最关心的就是过年新衣服。
是呀,是该为孩子添新衣服了。每年为孩子添置过年新衣服,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想,这也是每个中国人的节日习惯。
说买就买。牵着孩子的手逛街去,也是一种幸福。街道两旁开始张灯结彩了,热闹极了,仿佛汹涌的海洋,熙熙攘攘的人流挤出了幸福的水滴,快乐而悠闲地流淌着。
走进一间又一间童装店,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对这样的情形乐此不疲。这时候,我想起小时候父亲为我买新衣服的情景,父亲给我的爱,我一分不剩给了我的孩子。我的手始终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像一缕和煦阳光掠过青春草地,我的爱温暖而郁葱。我说:孩子,用心去挑吧,只要你喜欢,爸都买。
面对像七彩虹一样绚丽多彩的衣服,有的摆在墙脚,有的挂在墙面,琳琅满目,看一眼就会眼花缭乱。孩子的眼光像白云游来游去,也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选择哪一件。指了这一件,挑了那一件,对着镜子试了一回又一回,嘟着小嘴唇,不满意,再换。我像一棵树很有耐心站着,伸展出一枚枚爱心的绿叶。终于在色彩斑斓的衣海中,捞起了一枚贝壳模样的衣服,孩子说,爸爸,这件好吗?我连声说好,只要孩子喜欢就好!
回家路上,孩子问我:爸爸,您小时候过年有新衣服穿吗?经孩子这么一问,我倍加想起我的童年来了,想起我的父亲来了。
在我的童年,那个年月,能穿上一件过年新衣服,对我们来说可是奢侈品呢。我家的日子也不宽裕,但我的父亲在接近年关时候,都会给我惊喜,那就是为我奉上一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的过年新衣裳。
年前这些日子,我发现父亲滴酒不沾了,烟也不抽了,这就奇了怪了,我问父亲,是不是戒烟戒酒了,父亲淡淡一笑,没有,暂时没胃口。选了一个闲暇日子,父亲骑自车搭我到镇上,一路上,父亲的后背就像一块大大的蜜糖,我用幼小的胸脯紧紧贴着,全身都甜蜜极了。
到了镇上,下了车,父亲乐呵呵的牵着我的手,走进了百货商店,拉我到柜台前,指着台面上一捆捆结实滚圆布匹对我说,慢慢挑吧,不急。看有没有合眼的。只要你喜欢,爸都买。
我那时候还小,那懂得挑肥拣瘦的呢。父亲就帮我选,眼光扫来扫去,很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每看到一款布色,又看了看我,眼睛上下比划着,想象着如果穿我身上合不合适。看了又看,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拣了良久,终于有了结果。就拉来旁人当参谋,大家都说好,父亲问我,这颜色好看吗?我说好,父亲这才说,这布料的质好,色彩也艳,穿在我娃身上合适。接着掏出一沓零钱,二分五分的数着点着,付了钱,刹那间,我才知道,这块布可是父亲的烟酒钱啊!
买好布,交给裁缝,裁缝拿着软尺给我比上身量下身,父亲就在旁边看着,仿佛卸下重担般,始终笑呵呵着。裁缝一边量尺寸,一边接话茬,真难为你了,年年都给孩子添新衣服。父亲看了看我说,孩子开心就好。
等到新年初一,穿上新衣裳的那一天,鞭炮声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炸得我的心窝乐开了花。
到家了,回忆也断了。我把衣服递给妻子,妻子打开衣服粗览了一遍,赞美衣服不错,也把我美了一番。
农历新年初一终于来了,我也穿上新衣服,妻子笑着说,你呀,老大不小的人了,也学着小孩子年年新年穿新衣服。妻子哪知道呀,我穿着是一种怀念,我穿着是我父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