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年轻的时候有过两个梦想,一个是大学梦,一个是作家梦。
母亲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看书,虽然家里穷,书只能从同学或者亲戚那里借来看,有时候外婆叫她去买东西剩下一点跑腿的钱,她也全是用来买了书。为了看书,母亲没少挨外婆的打,这边外婆叫她去做家务活,母亲嘴上应着:“来了,来了”,眼睛却还盯在书上,看得津津有味。外婆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少不了一顿教训。
哪怕这样,母亲也总是不长记性,只要一有空就钻进书堆里。有时候,借到的书因为年代久远,缺页少尾的,母亲就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故事编完整。看了太多的书之后,母亲越发不满足了,世界对她来说,太大了,她想走出去到更广阔的世界去看一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母亲心中的两个梦想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小的时候,母亲学习就特别努力,特别用功,可是因为历史的原因,她高中毕业后便下放到了农村,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1977年的时候,国家恢复高考,母亲高兴万分,可是因为当时她已经结婚,没有办法参加高考,与她的大学梦失之交臂,这对她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
母亲在农村时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学代课老师,后来招工成了一名工人,再后来通过自学成为单位的会计。她做事认真,工作上积极肯干,得到了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
参加工作以后,母亲也想过她的文学梦。可是由于两个孩子的相继出生,加上紧张的工作,要学的东西太多,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忙不完的家务活,做不完的工作,这些东西占用了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让她心无余力去完成她的文学梦想了。
母亲和我们聊到她的两个梦想时,心里是有些许遗憾的。
1998年,小妹考上北京科技大学之后,母亲很高兴地说:“我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是我的女儿上了大学,也算是帮我圆了一个梦。”2011年,我的第一本小说集出版了,母亲捧着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开心极了:“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两个女儿,一个帮我圆了大学梦,一个帮我圆了作家梦。”
我抱着母亲,和她一起开心地笑了。我知道,当年若不是母亲克服困难,坚持把小妹送到县城最好的一中读书,小妹不一定能如愿以偿考上重点大学;若不是母亲帮我操持家务、带孩子、在我投稿失败时一遍一遍给我鼓励和安慰,我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没有母亲的支持,我们可能都实现不了我们的梦想。
去年,儿子考上了中山大学医学院,离母亲住的江门市不远,开学时,母亲和我们一道去送儿子上学,并在中山大学校门口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母亲笑靥如花。母亲对我儿子说:“依依啊,外婆的梦想你妈妈和你小姨帮我实现了,你自己的梦想就要你自己去努力了啊!”儿子点点头,我们仿佛看见,新的梦想又在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