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1 15:02
一元回家路
新年的第一场雪后，因着一件必须办的事，我从古镇去往县城。
路面湿滑，空气清冷。一树树银花，在古镇的街道两边盛放。我想要安静地看看雪后的田野，于是选择坐一元公交出行，放弃了开车的打算。
许是因为雪后阴冷，又不是节假日，从古镇出发时乘客并不多。我排在等车的队伍中间，侧过身一边等着身后的两个老人慢慢上车，一边听他们俩的对话：“咱腿脚慢，不跟人挤，等人家都上去了，再上，不急不急。”我不觉莞尔。
他们都属于免费乘客。车子刚刚驶过第二站，老人突然惊呼钥匙忘记带了，但究竟放哪儿了一时又想不起来。司机将车子停稳，提醒他俩各自摸摸衣袋，翻翻包，寻找未果后，在车里人“慢慢走，不要急，路滑”的提醒中，他们相互搀扶着下了车。
眼前的一幕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乘坐一元公交回老家时，在朋友圈里发的感慨：如今，农村公交车上的气氛比城市公交更和谐。我认同朋友的那句话，公交车虽只是一个小空间，却上演着人情冷暖。
绿色的车子在一片纯白世界里平稳地前行着，我卸下身上平日开车时紧绷着的神经，让自己整个放松下来，去享受窗外的风景。原野，村庄，小河，白杨，野草，芦苇，大自然向我铺展开一幅静美的乡村图卷。风景迅速向后流动，我把眼睛贴近窗户，近乎贪婪地捕捉着这场冬日里的雪景。
这条路既熟悉又陌生，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重温过无数次，沿途的村庄、小桥，我闭上眼都能说清楚。然而，它带给我，带给乡村出行的父老乡亲，曾经是一段艰难、曲折的旅程。
在我的印象中，偏远的乡镇，每一次坐车都是折磨。那时，往返于古镇和县城的公交大多是民营，他们的时间观念如同穿行、吹拂在小镇的过墙风一样不靠谱。车没准点的时候，有时在起始点往往一等就是半天，好不容易从车站开出，却被车老板拉着一圈又一圈转悠，坐车人急得一催再催，司机和售票员又是一阵忽悠，口口声声“马上就走”，就不知道马上到底是多久。直到车上人塞得满满的，车老板才算真正启程。本来七十里路只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常常一个半小时都说不准。弄得坐车赶着办事的人一个个提心吊胆。重要的事被耽误几次后，好多人不得不更早出行。
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大约周岁的小孩，扭头转向我咿咿呀呀地唱着，她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满是纯真，我冲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地咧开嘴露出米粒般洁白的小奶牙。干净无异味的车内空间，让小孩子像在家中一样自在。
从这个冬日，这个小城城乡之间七元、六元、五元的票价彻底成为历史，一元回家路出发与抵达都很准时。如今，绿色新能源城镇公交投币、刷卡，享受与城市公交同样的优惠，又有云闪付、京东金融相继推出扫码一分钱乘公交优惠活动。在油价一路上涨的时代，每日往返于城镇间的小城人，坐公交车出行，省钱省心，可以打个长长的瞌睡也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
我望向窗外，雪后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白雪覆盖着田野，白墙黑瓦的村庄仰卧在落尽叶子的树群中，安详而宁静。一条通往村庄的水泥路上，有几个老人正在闲散步行。河对岸一幅巨大的标牌一闪而过：金山银山，就是绿水青山。
改革开放四十年，我们的物质生活由贫困走向富裕，城市的版图越来越大，昔日热闹的村庄渐渐空旷，而建设美丽乡村的举措，将渐渐找回一些遗失的美好。
古镇、县城一线相牵。我想，一元城镇公交，不仅仅拉近了城乡之间的距离，方便了一趟趟出行，还给了每一个奔波于路上的人放松身心的温暖。城与乡，安静与热闹，悠闲与忙碌，古朴与繁华，一元城镇公交将载着更多渴望去远方的人领略不一样的文化与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