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过年欢度传统佳节,特别能让我记住的、值得纪念的与“年”有关的事有哪些呢?我问自己,打开思绪的闸门,寻找走过的岁月。
我是随新中国成长的一代人,自懂事起,就知道春节是儿时一年中最企盼的好日子。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食品凭票供应,每到过年,我们小孩的任务就是帮家里人排队购买鱼、肉、鸡蛋、豆制品、蔬菜等。每年年前把母亲做好的包子馅心,拿到附近巷子里私人作坊加工包子,是我必做的事。我乐意干这件事,因为可以先尝到包子的滋味。还有过年才能穿到新衣服,当年流传这么一句话“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我把这些事说给外孙听,他觉得是天方夜谭。
父亲去世早,母亲娘家也没什么人,过年没什么亲戚往来,压岁钱对我来说很渴望。父亲在世时,曾资助过一位老邻居,我一直称呼他们家年长的人为“毛公公、毛奶奶”,他们视我为亲外孙。逢年过节去给公公、奶奶拜年,当然少不了我的压岁钱。当年的几角钱对我已是很大的惊喜,毛公公、毛奶奶慈祥的笑容,我一直都忘不了。
1968年,我初中毕业,10月插队落户江宁县花园公社。那是第一次离开家,过年了想家的念头特别浓。我插队的地方离镇江不算远,龙潭在镇江和南京中间,可到了过年,火车票紧张。为了省钱,我选择的不是绿皮火车,是装货物的闷罐车,里面挤满了人,没座位的我就拿张废旧报纸席地盘腿而坐。这是地地道道的老爷车,一路上摇摇晃晃什么站都停。从龙潭到镇江这段路需要两个多小时。当时坐在车上受了不少罪,但想到马上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这点苦算什么!
我返城后,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1992年那个春节,我特别高兴,因为我在单位分到了二室一厅的福利房。那时我已结婚,女儿小学毕业,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大年初一,我把母亲接到新房,她看了又看笑得合不拢嘴。
2005年春节,我哪儿也没去,在家中陪伴母亲走完了她最后的人生。母亲晚年因病卧床了好几年。记得大年初五早上,母亲说想吃西瓜,我骑车去京口闸买了个西瓜,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见到我买来的西瓜露出了笑容。但她没吃几口,当时我流下了泪水。我对母亲一直有愧疚感,她一辈子吃了很多的苦,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养大。为了全家生活,她活得太累了,该享福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那个春节我在悲痛中度过,现在每到过年,就想到母亲。如今可以告慰母亲的是,我们都生活得很好。
2008年,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也是我外孙诞生的那一年。这年春节在自己家过,望着襁褓中的外孙,我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我退休已快十年了,过着“老有所养、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夕阳生活,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有了高铁出行更便利,出国旅游也不再是什么奢侈事,可以说天天像过年。这些都是过去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