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老公和孩子还在梦中。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净盆,和面。
加一碗清水搅拌,干面粉变成一团团碎面,拢在一起气定神闲地慢慢揉。揉面时心不能急、气不能躁,过重过轻、过快过慢都不行。在轻揉慢捏中,面粉变成了光洁的面团。
还得等会儿,待面饧好了再慢慢揉,饧透了的面才筋道。直到揉成一个圆圆的面团,撒一把干面粉,拿过擀面杖,顺着面的韧劲不急不慢地擀。面团变成面饼后,再抓一把干面粉均匀地撒在面饼上,用擀面杖卷起面饼,在面案上慢慢轧、轻轻搓。如此不断重复,撒一把干面粉,面饼就大一圈,大到摊满整个面案时,对折,叠起,切丝,再提起一抖,就成了一根根细细的手擀面。
在和面时,我的内心安静,且充满温情,感悟着生活中的禅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岁月的轻揉慢捏下,在平常的一日三餐中,相互磨合。爱情也由浓烈到淡然,一切都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沉淀下来。
面下到锅里要用文火慢煮。沸腾的水煮着热腾腾的日子,不知不觉就把什么都煮熟了,包括他的理想、信念、抱负,和我的青春年华。
捞出的第一碗面先盛到老公碗里,一根根滑嫩溜圆的手擀面衬着细细的肉丝,汤里浮着几片绿衣裹翠的芫荽,再淋上几滴麻油,生活的姿色全在其中了。女儿的碗里要放上虾皮,面里裹着鲜嫩的蛋花,再撒上葱花、姜末,一碗温情。而我,只喜欢清水煮面,细嚼慢品还有丝丝甜味。如此简单、清淡,才更贴近生活的本色。
年轻时,我曾那么喜欢繁华、美丽的事物,生活的形式大于内容。一碗面,定要先用油炸了葱姜、番茄,再加上蛋花、肉丝一起煮。番茄专拣鲜红、光滑、均匀的,不能有一点疤痕。煮好用镶蓝边的白瓷碗盛了,白瓷衬得面条根根筋道、透亮。素白的蛋花、鲜红的番茄、碧绿的葱花芫荽,一碗面活色生香,浓浓的汤汁却失去了手擀面香甜、清淡的本色。
清水煮面,仿佛一颗心,浸在温柔的安详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虽变得像清水煮面一样寡淡,但仔细品味,竟能从中尝出岁月的温情,温暖着一家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