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草,人们就会想到绿草如茵,草长莺飞。似乎很少有人想到干草枯黄,孤风临立。
闲看花开花落,静观云卷云舒,可很少有人留意草生草长。知道燕归雁去是季节的交替,晓得叶生叶落是春去冬来,可又有谁在意过草的存在与枯掉。初春,大地上星星点点的绿带来惊喜,那是因为看到春天的脚步已临近。暮秋,忙碌田野的收获,还有谁会在意这草终究是渐渐枯萎,还是一夜变黄。
其实草并不在意人们的心情。它不像花儿那样娇嫩,需要呵护;它也不像花儿那样渴盼青睐,讨好地绽开五颜六色的笑颜。它永远只披一件绿色外衣,普普通通的绿色。它深知自己不像庄稼那样,能带来丰收连连的喜悦;它深知自己不能像果树那样,能带来硕果累累的荣耀。所以草习惯了默默无闻,习惯了自生自灭,习惯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然而没有草的渺小,怎能凸显树的挺拔高大;没有草的单调,怎能映衬花的色彩缤纷。欣赏树的葱郁葳蕤,享受着树大好乘凉;惊讶花的美艳,陶醉于花的沁人心脾。对于小草的绿却是熟视无睹,习以为常。
但草并不在意。你看道两旁,路两侧;你看堤坝上,沟坎里;你看树林下,田野中……那满山遍野的绿,那一望无垠的绿,那肆无忌惮的绿,那无拘无束的绿,是草在顽强地生长。不需要呵护,不需要料理,只要有风,只要有鸟儿,草就插上翅膀般飞翔在大地的怀抱里,主宰着大地的色彩。
狂风暴雨可以摧折树的腰身,坚忍不拔的草却在狂风中舞蹈,根儿紧紧咬定泥土之中。骤雨冰雹可以砸烂花的娇容,可素面朝天的草却不畏惧任何打击,它细弱的身体是天然的屏障。
草的生命注定一岁一枯荣。纵使繁荣之时无人高歌,它亦无怨无悔,待到枯萎之日无人惋惜,它亦不憎不恨。
你就留心去看一下吧,在寒冬里,草的颜色已改变,可草的姿势从不曾变更过。道两旁,路两侧,堤坝上,沟坎里;树林下,田野中……田野已寂寞得百无聊赖,光秃秃的树枝已站立成一道道风景,只有偶尔的喜鹊或麻雀的光临,树枝才微微颤抖几下。你放眼望去吧,那满山遍野的除了草还是草。
骄阳蒸发尽它们体内最后一滴水分,秋风吹走它们身体最后一丝绿意。这些草们还是以夏天茁壮的姿势站立着,这些草们还是以秋天抗争的姿势挺立着。严寒霜冻可以冻坏它们的身子,但冻不跨它们的筋骨;寒风可以折断它们的筋骨,但吹不断它们顽强的根。无风时,它们谦逊地站成一幅幅油画,风过时,它们就倔强地证明自己的存在。
待到春花烂漫时,那些春风吹又生的草又漫山遍野地绿起来,又开始新的生命轮回。其实我们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小草呢?不引人瞩目?不受人关注?可我们是否也有草的襟怀,草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