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城郊农家乐等吃饭,庭院一缸荷让我有了满满的兴趣,叶片薄绿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荷叶那般厚实肥硕,颇有些清瘦的美,一朵粉黄的荷花孤独地飘着,我不相信那是真的,用手去触摸,凑近细辨,是长在荷茎上的,真的花。
这再次挑动了我心存已久的念想,一定要去乡村看荷。其实,和荷的缘份也就是近几年的事。记得那年去了瑞金,满塘的荷也只是做了拍照的背景,还记得那年去了嘉兴,烟雨楼前的荷也只是路过而已。虽然后来也在心里念叨过几次,到底时过境迁景不随人,也就随它去了。
及至去年去龙源看荷,特为看荷而去,意义当然就不同了。满塘的荷因了一场小雨显得格外鲜润,尤其那荷叶像盖子似的,大得很,忍不住摘下一片顶在头上,就当自己是荷叶仙子了。莲篷已结得像模像样,站在塘边伸手就能摘下,像个小蜂窝,一掏一个莲篷籽,剥开吃吧,青青的皮,白白的籽,清香带点微涩,毕竟新鲜。竟兴奋了半天。
今年早早地在心里打算着,找个地方看荷,听说漕东的荷好看,就去了。下午的阳光早已偏西,正是摄影人拍摄的时间,他们专心地捕捉镜头,对着一方荷叶静立好长的时辰。问他们,原来是在荷塘里找月亮,我就抬头去天上找,果真,蓝天白云间已有月亮藏匿其中,自然和天象就这样美妙地被镜头逮住。
其实,漕东的荷不是长在荷塘,应该是水田改造的,走在田埂上,青草漫过了脚踝,顺手一伸就可以扯住一片荷叶,也可以将荷苞轻轻抚弄一番,水不深,可能这样就可以养活荷。原来荷需要的并不多。水面漂着浮萍,细细碎碎的叶子,也很绿,绸缎般铺在水面。比荷叶的绿稍淡,恰好的衬托。原来,这个季节,满眼皆是绿,绿是这江南的颜料,不知是自然打翻了颜钵还是农人重新描摩。
已是黄昏,满塘的荷挤挤挨挨,莲叶接天,荷苞映日,风过无痕,最是美景。我不知道季羡林大师种下那几颗洪湖的莲籽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那一塘荷绿。黑咕隆咚的淤泥里长了四年才拱出一塘的绿,大师真是好雅量,就那样淡然等候。四年后,一塘的荷绿终于满足了他全部的期待,“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所谓清塘荷韵大概就是那个样子吧。亲手种植所成,感觉的微妙只有自己最清楚,我好羡慕他。我也想种一塘荷。
而误入藕花深处的李清照,虽然满足了小女儿情怀,终究是在别人的荷塘里兴尽晚回舟惊起一滩鸥鹭,我仿佛看到醉酒后的她船头一壶酒船尾一卷书,那是少女情怀,比不得自己种荷,一份祈盼在心底是怎样生根发芽,结果开花。
我不是罗衣垂绿川的采莲女,但总有一颗出采江南莲的玲珑心。多么向往能有一塘供我种荷,待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虽无以能及季羡林大师的荷韵,毕竟拥有一塘清荷,最是能慰我心。在扔下几颗籽等待的岁月里,那心心期盼的女儿心一样也是别有情致。待那绿荷满塘,闲时围荷而坐,即便只是片片荷叶便让暑气尽褪凉意顿生,而荷塘里的月可能不仅仅是季羡林的小波斯猫当那是白玉盘了。
当然,种一塘荷只是偶尔的一厢情愿,能于某日搬回一口大缸养一缸荷,也能聊胜想象。其实,大多时候大多事只是设想。即使真有一塘,也未必能种一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