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奇怪,我没有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却喜欢着地图,尤其天书般的简明外文地图。一个文科生,科技盲,数学一塌糊涂,却器重地图,也是我的悖论之一。
记得小学时背地理最投入,还特地买了本厚厚的《世界地图》册。喜欢地名带来某种神秘感,知识感与辽阔感。莫斯科,西伯利亚,柏林,梵蒂冈,亚马逊河,黑非洲,土耳其……
它们带给我某种远方的气息,或者说,给我人间烟火生活里注入了一抹幻想的蓝调。那时的理想是当一名女地质勘察队员,还订了份《地理杂志》,识字不全,似懂非懂,却兴味余长。还每周定期给楼下患青光眼的邻居念《参考消息》,作为回报,我就可以有几天时间翻阅上一周的《参考》(那时属内部刊物)。念到中东地区、拉丁美洲、非洲某国家政变了,就去《世界地图》找方位。
尘世泱泱,红轮滚滚,多少年过去了,妖治的东西层出不穷,我以为我早就忘情了古老的地图。可每每邂逅,我发现还是怜爱它,采访时,会盯着人家单位大厅墙上的世界地图,并对此单位高看一眼。世博会期间,我也会赖在各馆的各国地图前发呆,弄得女儿极烦,一路尽催。
采访剧作家王丽萍时,逢市政协全会期间,约在世博园的麝香猫咖啡馆,等候时瞥见墙上一张标咖啡产地图,又呆上了。那种简约的调子,黄黄的旧旧的,明亮而辽阔。让我想起少时在东北鞍山,午后在同学家附近独自晃荡,邂逅一座座日式德式建筑的感觉。那种异国情调,那种浮想翩翩,带着那种说不出的忧伤与美好,连带着那个遥远的下午,潜入在我的心底深处。
我不知地图里的什么打动了我?是那种远航的调子,契合了我对远方的向往,对文明的遥望?就像《朗读者》那女主角不识字,却酷爱听男友朗读她其实并不懂的世界名着。这是对远方的,对不甚了解的东西的本能崇拜。
也下意识契合了我对科学对精准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