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2 19:21
明月当空水自流
辽阔的北部湾北岸，九洲江犹如一条长龙，汩汩的江水缓缓地流向大海。
周末，我和妻子回到久别的家乡。晚饭后，我俩在九洲江出海口岸边散步。自从小孩到外地上大学之后，我和妻子便多了一份牵挂。妻子又说起一家三口在江边散步的情景，如果小孩在身边一起散步，该多好呀！
今晚是满月，难怪妻子发出这样的感慨。月光下的家乡宁静安详，仿佛一只抱窝的母鸡收拢翅膀，在它温暖的翼下，多少梦想沉睡不醒，多少梦想破壳飞翔。
路遇同学孙生，他是一艘渔船的船主，近年买的新渔船。渔船出海捕鱼回来补给，晚上就停泊在江口渔港。一排渔船停泊在港口，它们是渔民世世代代的漂泊之犁，在浩瀚的大海上开垦丰饶。
孙生邀请我和妻子上船品茶聊天，聊他之前当农民的苦恼，聊他后来当渔民的日子，聊他风里来浪里去的捕鱼生涯，聊渔民政策，聊休渔期，聊满载而归的喜悦。经过多年海风吹拂和渔家生活的磨砺，孙生的皮肤呈古铜色，气质中透出一股豪气。孙生的生活经历，顿时让我觉得，他们像一棵谦卑的草，平静地活着，淡淡地绿着，守住此生命定的家园。又像一根朴实的柴──为爱，完成由烈焰到灰烬的里程。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和坚守，坚守这片土地，坚守这片大海，坚守这片家园，才会让这一方水土丰富多彩、生机勃勃。
“那是我新建的楼房，四层。”孙生指着岸边的一幢灯火明亮的楼房说。
“噢，很不错，花了不少钱吧？”我望着临海而建的楼房，惊喜地问。
“八十多万元，一年的捕鱼收入。”孙生自豪地说。
“你现在可是拥有了海边别墅的人，厉害！”妻子竖起大拇指说。
“比我有钱的渔民多着呢，我这可不算什么。”孙生笑着说。
“今天经过你村前的道路，太烂了。”我知道，那条村道，是孙生多年前牵头建设的。
“我正在筹集资金把那条道路扩大，重新修建。”孙生自信地说，“明年中秋，你们再回来，将会看到一条崭新的道路。届时，请你们参加我家餐馆的开张仪式。”
“好好好，一定来！”妻子连声应道。
夜色渐深，告别孙生，上得岸来，行至高处，回望那月光与灯火相互交织的江口船只，不禁想起朱自清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其实，每条河流都有各自的历史、命运和故事，此时的九洲江与彼时的秦淮河也是完全不同的景象，无论何时何地，河流与人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河流与人类文明自然交融、相互渗透、对立抗争所形成的河流文化生命，总是绕不过去的情结和话题。
夜晚的九洲江之上——有月，红尘之外；无月，风云之中。而星星一直都在！今夜，月亮特别圆，月光特别亮。
月亮照在大地上，大地温存，照在江河上，江河喧响，照在紫荆花的叶子上，叶子闪烁。月亮照在山岗之上，把光洒在依山临海而建的楼房之上，楼房像一株株植物，大片的乳白色在墙壁上一明一暗。
月光笼罩下的村庄，古老而安详。一切草木生灵，皆沐浴在月光底下。月亮是挂在天上的灯盏，照耀我们回家的路。只要想起家乡的月亮，心中就荡漾起一种温柔的情愫。青山在，人已老，只有月亮亘古不变。
一缕风，把夜擦亮，如划过静谧夜空的流星，惊艳了迷蒙的思绪。
就在这一刻，我仰望夜空，这个永远带着疏离感的月亮，清亮却从不温暖，然而，随着阵阵拂面而来的温暖海风，仿佛月光也有了温度，月亮圆满的笑容，宛如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的微笑，魅力无穷。
江水依旧缓缓地流动，载着月色，载着江风，载着枕江而眠的渔民的梦想，飞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