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有同事相邀去学校旁边的“磨西小解”消灭只烤鸡,悬着馋与饥渴,我自欣然往之。
压着马路,一天的肆意的倦意,随着忽然的一阵凉风的抖擞,竟消解了许多。把手搓热,再搓搓脸,活动活动腕关节和踝关节,随意地甩甩手,踢踢腿,听听骨骼的声音,就着凉风几口深呼吸,于是,骨骼、经脉,一通通透。
随风四望,想继续活动活动眼力,拉拉视野扩扩眼界,但一座青山,却毫无来由地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我赶紧闭上眼,疗伤。再睁开眼时,云层在青山的顶端隐隐地呼吸,我却忽然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我于是不再看山。这山,纵然几多妩媚,却也是硬邦邦的,实在没有我所向往的灵动与自由。
我于是看天。几面青山把这里的天托举在头顶,从而造成山与天的距离,是天地两大磁极间同极互斥的绝佳距离。此刻的天,似乎随风荡漾,如微倚,如浅睡,如张翕,如轻吟,我似乎听见了来自未知的声音!
天虽仅有井口般大小,但其肌理、其清姿,却细腻温润如水晶、如碧玉、如清潭,虽镶嵌小缕睡云,却蓝得极透彻,蓝得极深邃,蓝得极均匀,仿佛一眼就能洞穿其心底……我隐约感受到了一条心灵通向宇宙的特殊通道,我若攀爬或飞升上去,越过那无尽的苍茫与迷茫,就能看见上帝的花园,看见无尽的神秘,看见种种的未知……
啊,只要还能看见蓝天,我感觉一切总还是有希望的。
我的灵魂似在挑衅身体的羁绊。是啊,孤傲的灵魂已在身体的躯壳里呆压得太久太久,我要给灵魂放放风,让它吹吹风!
而当此夜晚的蓝天,不正是我们的灵魂挣脱桎梏而出来放风的一个出口吗?而让灵魂在夜晚的蓝天放放风,让其与蓝天对话,与天地对话,并与之往来,那我们人生的意境,是否就能够上升至穷穷无竭生生不息的宇宙意识呢?
我意绪犹未尽,就忽闻同事泯然一笑,遂把刚放风的灵魂敛翼收回,相视而笑。
路上,同事笑问我:“嗨,刚刚究竟是哪朵云,才是你的灵魂出窍呢?”
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傍晚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