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新春,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武汉封城,公路、铁路停运,城乡严防严控,小区居家隔离,各省派出医疗救援队迅速奔赴千湖之省的湖北,打响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抗疫大战。
在隔离的日子里,是刘敬堂先生发给我的散文集《人在江南》(后更名为《幽兰若故人》)电子稿,陪伴着我度过了一段寒冬阴冷的时光。
我和先生结识已久,私交颇笃。因他出生在“海上第一仙山”崂山的南麓,于是“崂子”便成了他的笔名。他当年住的房子,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前海琴岛的灯塔和伸向大海的栈桥;他读书的青岛三中,就在胶州湾之滨。他在海滩上挖过蛤蜊,在退潮时赶过海,在波浪中学会了游泳。他认为大海是有生命的,每天的潮涨潮退就是大海的呼吸。他的第一部散文集是《海之恋》。
当年我在修改一部电影文学剧本时,他在基地文艺办公室工作,我们住在同一个招待所里,朝夕相处,一起谈军旅生活,也谈文艺话题。他的创作颇有成就,小说、诗歌常见于军内外的报刊。他对人真诚热情,在他的建议和推荐下,我调进了文工团创作室工作。
当他的人生在大海中扬帆航行时,因青梅竹马的夫人家庭出身问题,他的命运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妥协,要么坚持。他毅然选择了后者。我和朋友们在为他惋惜的同时,也为他留下的浪漫故事所感动。
25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离开了大海,也告别了崂山,千里迢迢去了江南的一座古城。他心胸坦荡,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当成了人生的阅历,在那里生活了57个春秋,并将那里视为了他的第二故乡,于是便有了第二部散文集《西山采灵芝》。
巍峨的崂山和大海的波涛,成了他难以化解的乡愁,而江南沉淀的文化已成了他血脉中的因子。两种情感的碰撞,便成了这部散文集的全部内容。
他一直坚持手写,前期以诗歌、中短篇小说为主。1966年后,他偏重长篇历史小说的写作,只将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和所感,顺着他的笔尖流淌在纸页上,散见于报刊中。因疏于保存,不少作品和手稿已难以收集。幸好他将部分手稿和作品赠送给了市图书馆,中国现代文学馆也收藏了他的部分作品和手稿。
从这一部散文集中,能依稀看到他84年的人生轨迹。
我曾去江南的那座古城看望过他。他也如同候鸟一般,退休后每年的冬夏两季回到家乡,与老友们相聚。
来势汹汹的疫情已被三月的春风扫荡而去,小区里的白玉兰和桃、李、杏、梨依次开花,已是春深如海。我似乎闻到了一种久违了的芬芳,也许,江南的幽兰已经吐蕾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