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原地区来讲,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
前几日还倚窗凝望满树泛黄的梧叶,一场初雪落下,便已是萧萧梧叶送寒声,枝头零落了。雪花恣意飘洒了一天一夜,来的触不及防,也来得惊喜,一场雪把这眼前的世界全部遮掩,给人一种可以重头再来的错觉,其实雪停了、化了,一切就还是原来的模样,该有的还在,情绪所得到的解脱,也就是雪落的那瞬间错觉吧。
这样早来的雪,这样短暂的秋,不免让我想起曾经在沈阳度过的日子。那里的秋天那么短暂,银杏还未在枝头泛黄些时日,雪花便开始缤纷。阴冷黄昏,碎雪和着凄风漫卷开来,穿着大衣短靴,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回宿舍,路上还残留着些银杏树叶,被风卷着掺和着雪踩在脚下,那时总是对黄昏印象深刻,大概暮色四合、羁鸟归林时,人也总会变得思家吧。
“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雪是人间的精灵,却也倏忽即逝,它让人想到保持高洁,窗外有雪,温室煮茶,何妨文雅一番。更有“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雅兴。偶尔的落雪增了无数诗意。但东北的雪,却不是清雅的,那是司空见惯,是浩浩荡荡。冬天占据了一年的一半,而下雪天又有冬天的一半,但即便是晴日,保持在零下的气温也使得这白茫茫的雪整个冬天不会融化。所以,在东北,雪是每天都能见到的,也就不再让人有下一场雪可以重新来过一次的错觉了。除了次数之多、持续之久,当然还有雪下之大,纷纷的雪团如鹅毛落,不会随意被风卷走,就是那样恣意任性地下着,来势汹汹。整个在沈阳读大学的四年,熬过四个漫漫长冬,经历了那么多场雪,却没有一次有关于雪的特殊记忆,没有一起慢慢走到白头的心思,没有打雪仗的热情,雪下起来,大多时候是躲在屋里,做些平常的事。如今回到中原家乡,偶然这么早的落雪,勾起在东北的日子,大有“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感触吧。其实又何止是落雪,我们短暂青春的每个平凡日子,每个陪伴过我们的人,一旦分别了,都是会让人常常怀念的吧。
因为短暂,所以美好,雪让人赞扬的清奇之处,大概也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