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布尔津,我们上了山路,道路从山坡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一道一道像面条一样攀上山。路旁的山谷里满是茂密的、绿黄掺杂的野草。总会有几株鹤立鸡群的紫色野花远远高出草丛,随着山风摇摆,轻易就抢走了野草的风头。
这时候,前面的车忽然停下,不走了。从车窗探出脑袋朝前看,窗外炽热的阳光晃得人眼睛疼,这才发现所有的车都停下了!这时,对面山坡上传来了一声巨响,如万马奔腾般轰隆隆的响声!对面山上,一辆大铲车正缓慢地向后倒着车,它的引擎发出轰轰的响声,一边倒车还一面向山谷里倾倒着碎石;一旁的一台挖掘机正轰隆隆地把危险的岩石从山体上挖下来,把碎石倒在一旁,等待着它的铲车伙伴再轰轰隆隆地把那一大堆碎石倾倒在山谷里……
等待是漫长的,那台挖掘机发了疯似的对着那块山体有仇似的刨呀刨(真怕它会把山给刨塌了……),它的那辆铲车好伙伴也不厌其烦地把那些碎石一趟一趟倒进山谷,两辆车一副不把这山谷填平不罢休的样子……于是我们的车连一下都动不了,后面的车也无可奈何地停下来。放眼望去山路上全都是车,头尾相接挨得紧紧的,在新疆的山路上竟也能看到城市里一样的塞车,感觉有些滑稽。
我们正等着路修通时,一个骑着蓝色摩托车的哈萨克小伙停在我们旁边,说天气这么热,翻过了这个山顶是他哥哥的毡房,问我们要不要去那歇会儿。 说着,他从摩托车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帆布袋子,打开来给我们看,问我们要不要买石头,原来他是做奇石生意的。我仔细观察了他一番,他穿着蓝色运动服外衣,戴着顶黑色帽子,皮肤是深小麦色的,显得十分健康,像几乎所有哈萨克小伙一样充满活力和自信。
这时,我爸突然问:“你哥是不是叫别克?”
他十分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哥叫别克?”
我爸一脸得意地说:“你们哈萨克嘛,十个里面八个叫别克的嘛!”
他反驳:“乱说!我就不叫别克!”
又过了一阵,对面山坡上铲车和挖掘机轰隆隆的引擎声停了,路通了,前面的车开始一辆辆驶过,我们又要出发了。那个哈萨克小伙还在反复叮咛他哥毡房的位置:“一直往前开,等到看到机场的牌子,就在那前面,毡房就在两个红房子之间……”
结果我们绕过山头,下了山就傻眼了,山下是一大片的草原,到处都是毡房跟红房子……根本找不到哪里是他家。结果,我们经过一个路旁立着“喀纳斯机场方向”绿路牌的岔路口时,刚才那个哈萨克小伙子居然就骑着摩托车出现在我们车子旁边,告诉我们这里是机场,他们家还要往前直走。我们终于找到了他家,结果他家的两个毡房和红房子分别在马路的两侧,这让人怎么找呢……
时至中午,外面阳光正毒。我们也不想再赶路了,决定在他家的毡房里休息休息,再往禾木去。
这毡房其实是他哥哥的,我们刚在毡子上坐下,女主人就殷勤地提上了一大壶奶茶、一小碗黄油和包尔萨克,都金光闪闪地发着光。别克过来操着十分流利的汉话说,女主人的汉话不好,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说。
结果呢,我们11个人在人家的毡房里躺了一下午,喝了人家一大壶奶茶,吃了不少包尔萨克和黄油,人家只要了我们80元。大伯跟别克说:“喀纳斯那里羊肉贵得很,我们回来的时候在你这里吃上一顿羊肉,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给把羊宰了!”别克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路还是直直地通向远方,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青翠牧场,白云在蓝色天幕上悠悠地飘着,牛羊就像是点缀在牧场上的朵朵小野花。伫立在路旁的指示牌将箭头指向路的尽头:“前方,禾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