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装四处向东十余里,转眼间,城市的喧嚣与纷杂皆无影无踪,草木葱茏,鸟语花香,这里是——雁鸣湖公园。
清晨,跟着正打着瞌睡的露珠和浅草,一路慢跑来到雁鸣湖公园。这里视野辽阔,山林里的野鸡鼓着骄傲的胸脯,两条一拃长的黄腿如两根柔弱的芦苇秆,似乎撑不住那圆滚滚的赭石色身体,两只翅膀用力拍打着,鸡鸣声荡漾在公园的上方,传入每一个角落。红日从远方的秦岭山上攀升,笑容照耀着整个大地,深夜的影子逐渐褪去,布谷鸟、黄莺、喜鹊、麻雀的啼鸣渐强渐晰,交织在一起,如同维也纳礼堂中的小提琴手、长笛手与钢琴家,演奏着清脆的D大调歌曲。伴着湖心木亭中老爷爷腰间20世纪80年代收音机中沙哑的歌,一切事物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太阳由清晨刚起床的木讷小子变成了一个三尺儿童,笑开了花,发出耀眼的光芒,颜色又趋于黄色,好似被银河之水冲刷渐淡了。晨跑的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回家,身旁的小花自灌木中不时探出头来,嬉笑。几个活泼的孩子在草地上唱呀、跳呀、捉迷藏,银铃般的笑声如交响乐中的三角器,泠泠作响,却惹恼了一旁灌木丛上的麻雀,它们“叽叽喳喳”地喧闹着,黑豆般的小眼睛互相凝视着,头不停地在转,看看对方这儿,又看看对方那儿。它们没有眉毛,眉头却紧皱,皱纹甚至将五官挤得无处居身。“喳喳喳喳!”它们又吵着追赶到对岸去了,只留下在空中无依飘荡的灌木叶。
绿草上仍湿漉漉的,滚圆的露珠挂在草前端,我倾身向前,透过露珠,看到了一个被放大的生机盎然的世界。摇摇欲坠的它终于从草前部摇摆着滑到草尖,末端渐细,“咚”,落入湿地中,无处可寻。我找了一块褐色条纹的大石头坐下,摆弄着身边的草,露珠滑到我的掌心,又在手中摆来摆去,留下一片湿印,我好似触动了大自然的心声,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我想在草中做一个仙子,与露珠为伴,与青草共舞,与花儿同歌唱,与麻雀共闲谈。
“雁鸣湖”因“燕”而得名。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燕群就“叽呦叽呦”地吵闹,它们准备起身前往遥远的、一年未见的南方了。“扑腾扑腾”十余只大雁腾空而起,展翅高飞,黑边的羽拍疼了天上的云朵。云朵无奈,侧身谦让。它们有时并排,两翼相接,似十余人手拉手,共渡难关。“时飞人字长,时并一字宽。”身旁的一位父亲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微笑着,温和地对他说。婴儿眨了眨宝石般的眼睛,开心地笑了。
“咿哇!”我心头一惊,连忙向天空望去,只见一只雁掉了队,她两只脚合并,用力夹尾向前行,两翅扇得飞快。几根羽毛落在湖面上,惊醒了澄澈如镜的湖面,涟漪如包心菜般一层一层荡漾开来。忽然,一只大红斑点鲤鱼腾空而出,来了个360度大翻转,流线型的身子又插入水中,水则悄然不惊。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我欣喜地走上玻璃桥,站在桥中央,扶着栏杆,两岸美景,尽收眼底,令我心旷神怡。我不禁欲高歌一曲,但又咽了下去,我并不愿打破这珍贵的和谐。岸边的松柏耸立着,披着一层层瘦瘦的青衣,似戍边将士,但树顶突然抖动了几下,我瞪大眼睛,只见一只松鼠盘旋从侧面爬上树顶,似乎也想要一览湖中风景,由于太远,我只能看见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似一个刷子,扭来扭去,甚是可爱。
漫步于林间小路上,路旁的野菊花送来了秋的意味,一根根细长的花瓣向外翻卷着,怒放着。几个游人来到花旁,嚷嚷着要拍照。“这个太偏!”“这个太淡!”“这个我闭眼了!”几个游人相互埋怨着要重拍。菊花们不耐烦了,用花瓣触碰着这些人的裤子,似乎在发泄人们打扰自己隐居生活的不满。
心中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听着秋蝉送给人们最后的歌,散步,向西,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