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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

花雪堆满山
发表于 2022-06-07 10:36

我父母前几年为了生计,和能时常看看我姐,我父母搬到了漯河。我姐是在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家都漯河的,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爱情,也不懂为什么父母就是不答应她嫁到漯河,有些事也是后来听我妈提到的。我知道有一次放假回家,看到我爸妈都在,还有奶奶,我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我爸的脸色铁青,阴沉着脸,我妈妈和我奶奶则苦口婆心的和我姐说着嫁到外面如何不好回趟家如何的艰难,没有亲戚如何的受娘家欺负,我姐则垂着头坐在旁边不言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的打在手上。我们家每个人都很固执,我姐当然也不例外,后来不知道我父母和我姐进行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只知道后来我姐如愿嫁到了漯河,我父母因为怕我耽误学业的缘故没有让我去。到现在想起没能送她出嫁都愧疚万分。我们家乡有种习俗,就是姐姐出嫁都是由自己的弟弟从房间背到迎亲车上的,我也没想过其中缘故,大概是图个吉利吧!又或者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易在沾娘家土吧!所以不能背我姐出嫁成了我多年的心结。

后来听我母亲回忆结婚那天我姥姥很不高兴,坐在床边一眼都没看我姐,我想象的到我姥姥不高兴时,脸拉的有多长。我们姐弟几个都是在我姥姥家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姥姥最疼的就是我姐姐,我至今都不能理解像我姥姥那么重男轻女的人,为什么这么疼我姐姐。只是听我妈说我小时候瘦的像个母鸡,因为常常用手掐我二姐,以至于我二姐脸上到处都是伤口,我爷爷每次听到我二姐“吖吖”的叫声,总是扯着他那极洪亮的嗓门满是怒气的说:“看看你除了两只眼,有一出子息没”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父母因为躲避计划生育,跑到了外地,所以我是在上海的窑洞里出生的,后来有机会到上海,我爸有几次打算带我去看看我的出生地。记得我母亲说哪个时候生活条件差,吃的不好,我出生的时候还是先下的腿,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也没有产妇,我母亲就是在我父亲的帮助下生下的我。每当我惊叹自己出生的时候像只鸡,我母亲就会说“你要不是小,恐怕连命都没了,家里的几个因为先下的腿都没活下来。”我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带着我回老家了,我母亲说“你爸让我回家,我都不敢,回去的车上把你包的紧紧的害怕别人看见。”看来我小时候不得姥姥疼爱的原因,可能也与此,脱不得干系。

我姐姐出嫁前几天我爸连续3天没吃一口饭,我姐姐嫁到漯河的第五年,我父亲在送我上学回去的时候,顺道去漯河看我姐,后来便决定到漯河种植葡萄,我想除了挣钱,我父母更想经常能见到我姐吧!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回老家。但却有种情愫时常牵动着我去回首,它满脸泪水嘴里疾呼“救命,救命……”

人随着年龄的长大,总是想知道小时候的事,也总是怀念小时候的人。或许是越来越能理解上帝的旨意,或许相信人生是由起点经过千辛万苦在回到起点的旅程。我们村旁边的村子里有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大家都叫他“老齐”,他每天除了晚上回家睡觉以外,白天都是在外面流浪。我们经常在几个村庄来回的寻找乐趣,有一次误闯了他住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是一间用土块垒成的房子,大概是他父母留下的吧!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土坯之间的缝隙足以成为老鼠,壁虎等生物活动的乐园,里面潮湿阴暗,随处可见老鼠留下的洞穴,墙角处一床破烂不堪的被子。

听母亲说他当时是我们几个村学习最好的人,头脑很聪明,大家都觉得他一定能保送到高中,那个时候在农村,这可是足够让一家人倍感尊重的大事。在我小时候一个村子种地基本上都是靠牲口,到处可见农民挥舞着鞭子,嘴里高喊着“驾,驾……”拉着长音,像极了古罗马贵族驱赶着奴隶一样神气极了,被抽打得牛垂着头发出低沉的“哞哞……”,雨后的土壤随着犁子,向一边飞舞着,透着清新的香味,牛疲惫的甩动长长的尾巴驱赶着苍蝇。正午的时候时常可见田野地头坐着庄稼汉,旁边栓着牛,独自抽着旱烟,眉头紧锁,快要凝成一条线了,痴痴的盯着正午的太阳,像在思索着这茬庄稼如何才能大收成,如何才能让家里一群孩子吃顿饱饭。

我奶奶有八个孩子,吃不饱饭是经常的事,后来听我奶奶回忆起往事,总是提起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如何的暴戾,每次吃饭前我爷爷不先盛饭没人敢动,我二伯因为几次先吃饭,没少挨打。我父亲也总是跑到我二爷家蹭饭,因为孩子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父亲还曾和我们村的大人在河边睡觉,被别人抱错了,我父亲每次提起都笑的合不拢嘴,我二伯因为饿的缘故管别人叫爹,以换取一口饭吃。

有的则三三两两的讨论着谁家的牛力气大,谁家的牛生了,一家人如何的高兴。庄稼的收成很大的决定着老天,所以我们频频看到史书记载某某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如果连续几年大旱,皇帝就要带领百官祭祀上天,请求上天原谅,这会归咎于皇帝不修德政,处理不当则引起暴乱,成为帝国覆灭的重大因素。在大雨时节农民们则纷纷的带着锄头,跑到各自家的地头挖渠道,雨水中混着泥土弯弯曲曲的流入田中,大雨中洋溢着粗狂的笑声,吼声。

老齐就是因为夜里偷别人的水,被人发现用洋锹打傻了,他的哥哥嫂嫂因为怕事也不敢往上报,只是带他去小诊所看,后来就逐渐的迟钝,后来哥哥嫂嫂因为他成了负担,也就把他扔给了他母亲。后来听人说他因为母亲没给他做饭,竟把她母亲的胳膊拧断了。这些都是后来听说的,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他每天路过我们村庄,因为不洗澡,不刮胡子的缘故,上面都是灰尘,不难看到虱子在里面精神十足的这边进,那边出,毫无疲惫的乱窜着,像是在巡视着用生命换来的领地。有一次我母亲正在做饭,厨房烟雾大的睁不开眼睛,我母亲捂着眼睛跑出厨房,手放下看见一个头发蓬乱,满脸灰尘,吓得我母亲大叫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脸像是快哭出来。我父亲赶忙跑出来给他拿了一个馒头,他狼吞虎咽的几口吃完了,痴痴的看着我父亲,我父亲只好又给了他一个,这才怏怏的离开。

那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村庄附近的稻草堆中经常能看到些蓬头垢面的疯子,吓得村里的妇女都不敢独自去背稻草了。从那以后经常到我们家门口,如果有蒸的馍,我母亲也会叹息的给他拿一个。我们孩子每次看见他,总是追在后面拿土坷垃去砸他,嘴里嚷着“老齐老齐打花台……”手里敲打着从家里偷来的破盆,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一次我们依旧追着打的时候,忽然他转身追我们,其中的一个伙伴被他一脚踹倒了,哭着喊着,嘴里不断地流着血污。从那以后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追着,但是大家扔土坷垃的力度显然没有以前的生龙活虎了。

后来的许多天在也没见到他,后来问母亲,母亲摇着头说“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为啥就掉进了水里淹死了”他哥哥嫂嫂给他办了丧礼,而且还收礼,我们那里不管是结婚还是办丧礼,你可以根据自己的亲疏,欠不欠人家的,关系好坏,来决定是否行礼,年轻的一代往往是没有行过多少礼的,更何况他又无人际上的往来,有些撇不开面的不免投来鄙夷的眼光,有的则带着几个孩子全去吃,大有不吃回来不罢休的气势。我和我母亲也去了,一旦举行婚丧礼,则是我们小孩最欢乐的日子,嫣然不知生死为何物,只知道这个时候我们能大吃大玩,从早上我就扔下母亲和阿夏,阿东兴匆匆的跑去,黑色的大棚下摆了很多刷了漆的红色桌子,三三五五的男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聊着哪儿的杂技演的好,哪家娶媳妇多么奢侈。女人们则带着孩子,和其它女人聊着哪家的孩子长得好,哪家的孩子顽皮,哪家的孩子学习好。孩子们则围着板凳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中显然忘记了死亡,死亡之神面对人类的无动于衷,估计也只能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默然离去,苦笑自己的阴谋被聪明的世人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