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爱侍弄花草。有天,忽然想起正是菊花开放的时节,便去朋友家欣赏。偌大的院子,却难觅菊花的影子。朋友见我有些失落,说:“其实你来得刚刚好,有一盆梅花开了。顺着他的指引,一枝梅疏影横斜,花色秀美,飘逸清雅,幽香宜人。没看到菊花,却欣赏了梅花,我去的那个时间,刚刚好。
刚刚好是一种分寸,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古人写诗讲究“炼字”,往往一个字“填”在那儿,看似平淡无奇,却能让整首诗诗情摇曳,意境顿生。父亲是一个石匠,垒石砌墙最拿手,他的目光是一把尺子,一眼扫过,对我说:“丫头,把那个小石块搬来支这儿。”搬来一支,不大不小,严丝合缝,刚刚好。
刚刚好是一种适度,不多也不少。宋玉写《登徒子好色赋》,描写“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作者妙在避开了对其长相的正面描写,而作巧妙的留白,让人尽情领略。达到“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雅趣。这种虚写的例子很多,实际上就是要达到刚刚好的效果。好文字不能写得太满,写满了,写尽了,也就写死了。
马克·吐温的《好朋友》中,主人公约翰同时爱上了两个姑娘:一个长得漂亮但没钱,另一个长得不漂亮,却很有钱。当他不知道该跟谁好时便去征求好朋友麦克的意见,麦克坚决地建议他跟漂亮但没钱的姑娘好。小说结尾写道:“等一下,约翰。”麦克叫住他:“你能不能把那位有钱的姑娘的地址告诉我?”小说就此戛然而止。刚刚好,给读者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
最美的爱情是一种缘,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仿佛是上天的安排,刚刚好。杨绛遇到钱钟书,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一见钟情,便怦然心动;赵元任遇到杨步伟,偶识,相爱,结婚,一年都不到,称得上“闪婚一族”了;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
刚刚好,是温暖,是妥帖,是牵挂。我有一个闺蜜,平时不常联系,却一直深藏心底。想念时打个电话,路过时去登门拜访。每次相聚,聊聊家常,言语不多,情意两心知。好朋友远远地望着,欣赏着就够了,守着一份刚刚好的情感最好。
台湾女作家张曼娟在散文集《刚刚好》中写道:“我的世界有点小,却是刚刚好。刚刚好,遇见最美好。”说得多好啊,饭菜刚好,茶酒刚好,客来刚好,进退刚好,盈虚刚好。唯愿我们都能带着一颗平和的心态上路,接纳过去,看淡名利得失,幸福就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