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11-06 17:17
分别以后，再没见过面
落叶纷飞，微风凉爽，焦躁俱寂，秋天也送了人们一片美不胜收。这个季节有人穿上外套出门欣赏秋色，有人捡起落叶笑着哀愁。秋天总是让人多愁善感，不免会想起有些人，分别以后，再没见过面。
走进这个秋天，必然有种错觉的走近你。而我也习惯在一个新的秋天里开始新的期盼，我并不是不知道你不会走进来，只是因为我不愿相信自己的记忆和同出一辙的真相。纵然可以忘记，忘记那场风，那场雨，忘记后来的每场难以挽回的阴晴圆缺和季节轮回，但又何尝能忍心？所以站在这里，一直记得那个秋天，我们最后一次再相识于风中，也分别于风里。
十数年如一日，恍然若失。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似乎记不清是多久前开始，我们不再一起去拥抱秋天，或许是你睡着的前一个季节。只是在每个透过金色树梢撒下来的黄昏里，有一条羊肠小道，路两旁整齐的树犹如士兵般从容不迫的站着，繁茂的枝头左右相接，给人如幻象的走近森林隧道的感觉，在如此这般惬意的童话里，我都会去走上一走。一脚深一脚浅，偶尔也会踩进落叶覆盖下的泥泞里，倘若是你，想必已经开始擦拭洁净的鞋子。而我无所谓的抬头，只见两个人并排笑着走，后面也有人伸手走着拍打着枝丫回去了，再回首，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太过执着于过去，以至于捕风捉影般学着你的样子，后来在我看来这样童趣的方式更能走近越来越远的你。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在盛夏的时候把好看的叶子摘下来夹在书本里；在秋际之时拾起颜色最纯正的金黄色的叶子写上那天的日期放在桌子与桌面玻璃之间：还会用树叶编一个圈戴在头上后面再编一根长长的辫子……现在想来虽然意义不大，不过这些我都做过。明年想必也会。关于你送给我的玻璃弹珠及各式各样的儿时玩具我都藏在盒子里当做不可侵犯的秘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时间向来是记忆的宿敌，肆意更改目之所及，以至于让人怀疑记清楚了的仿若只是一场梦。可即便如此，纵使深谷为陵，白云化苍狗，而你年轻未经世俗雕琢的样子，在我历访沧桑的心里依旧是最初的模样。我们之间的友谊历经数十载走过了很多个季节轮替，却无缘走到时间的尽头，你便自先离去，后来每当想推开记忆的门缝去窥探一番，回忆便如开了闸的河堤，太多画面涌入脑海，一时竟不知从何处拦起。
这个秋天，再次与你相遇，只是因为我打开了抽屉。
仿如隔世却又好似方才消散的感觉再次萦绕心头。抽屉里叠放的为数不多的相片，竟没有一个相框，任由岁月携着寒流抚摸，褪了色。空恨岁月无情却偏又无可奈何，实在是可恶至极，决不允许它将我最后一点关于你可触碰的记忆都吞噬。霞光尔尔，亦不露凄切，透过窗投了进来，趴在相片上与我同赏，彼时也仿佛添了分温暖。相片里你身后立了数不过头的树，有大有小，不知是否正有一阵风略过，叶子泛了黄，但色泽远不如我院里小树叶子上来的深沉；事实上你身后那片树林现已房屋林立，而你可曾想到沧海桑田并不久远？手里推着的自行车倒是还在墙角站着，后来我也见过几回；消瘦的脸上挂着的一抹笑意，让我熟悉却又无比陌生，至少在那场风里我是没有见过的。
空叹岁月飞逝仿若白驹过隙，当每个交替里落叶飘起时，常常自问：如若最后定格在记忆的场景在后来让人想起时不觉得如此感伤，那么是否每次走近时心里都不至于那样沉重？而再没见过面，是烙进心里的应答，那样的简单而又深沉，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想来即使如此，下个秋季我还是一样会许下一个愿望，一个你能来看我或是我能去看你的愿望，这个愿望在下下个夏末秋初和秋尽冬来的时候也都不能够实现，除非愿望照进了梦里，如若那样，也并非全无意义。或许在另一面这是个承诺，埋在落叶里孤独的承诺，进而化作春泥、因风招展、再飘落，重复着重复。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将相片再次珍藏起来，合上抽屉，权当再一次挥别。恍惚间，窗外又飘起了落叶，不再那样杂乱无章，每片叶子都被赋予了只属于它的意义，再一个轮回不过一载，如你，如我，忙茫一生，转瞬即逝。如是，那么，你又会记我多久？即便车水马龙，时境匆匆，我会记你很久，即便再没见面。
然而至于不赋期盼的人而言，如若有天，迎风相见，不必视之不理，也不必太过嘘寒问暖，只相互问候一声，自随风离去，这样就很好。可对于某个魂牵梦绕的人，盼望道一声的问候，也被厚重的杂草层层隔绝，掷地无声，唯有记忆才能回应，也只记得那次分别以后，再没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