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高强度高密度的中考阅卷工作,让我回到家就在沙发上瘫成了一堆泥,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正闭目养神之际,忽听儿子大喊:“妈妈,这是什么?”睁开眼睛,一个红红的小盒子已杵到了鼻子尖。
“从哪里找出来的?”“你的包里呀。”小家伙肯定又到我包里翻口香糖了。可包里何时有这个东西?接过来细看,是一个长5厘米宽4厘米的红盒子,上面画着一堆金灿灿的元宝,还有一个胖娃娃笑呵呵地抱着一条大鲤鱼。下方有四个字“财源广进”,侧面写着“欢迎光临”。另一个侧面是一条宽宽的黑线,似火柴的硝。试着从另一端推了一下,真的推出一个小抽屉,里面躺着五根红头的火柴。这应该是宾馆里的,可能是我匆忙收拾东西时误带了回来。我告诉儿子,是火柴。“火柴?它是干什么用的?”我这才想起,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火柴呢。
我详细给他讲解了火柴的用处,以及怎样点燃,并做了示范。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要求我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将五根火柴全部点完,还闹着要。拗不过,他爷爷又跑到街上去买,可跑遍了周围的大小超市也没买到。何时家家户户必备的生活用品成了遍寻不着的稀罕物?
没有电的时代,火柴是一家人照明、取暖、吃饭的必需品。夕阳西坠,夜幕降临,屋内渐渐漆黑一片。母亲刺啦一声划根火柴,一簇火苗腾地跃起。火柴短细,很快就会燃尽,母亲把它移栽到油灯上。刚种上去的火苗不稳,需跳动几下才会安稳下来。灯光如豆,却也能给屋内照出一片光亮。
寒冷的冬日,大雪深数尺,茅檐下的冰凌似一排梳子,晶莹中透着清冷,冻得我们手脚无处安放。姥姥喊我去拽些软和的麦秸,放在堂屋地上一个泥做的火盆里。姥姥刺啦划燃火柴,扔进火盆里,一篷火瞬间燃起。麦秸易燃也易灭,需再放进一些硬柴,火苗才能坚挺起来。熊熊的火苗散发的热气慢慢填满小屋,我们围坐在火盆周围,伸手烤火,一股温暖从指尖传到心底。每到此时,姥姥都会在火堆里放几个红薯,二十多分钟后取出。扒开焦黑的外皮,甜糯的瓜瓤入口,我们的胃会和姥姥的笑容一样满足。
常见父亲和乡邻在田里劳作,累了互相打招呼:“走啊,到地头歇一歇。”于是三五人聚在一起,不知谁掏出纸烟,一人一根;不知谁掏出了火柴点燃,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小小的火苗一一递给同伴,帮他们点燃香烟后,才去点自己的那根。往往此时火柴已快燃尽,拿火柴的人快速扔掉,忍不住把烧疼的手朝身上擦了又擦,那窘态惹来一阵善意的哄笑。我却从快要燃尽的火柴身上看到了乡亲们的朴实和谦逊。
火柴,曾经在我们的生活中有那么重要的地位,不知何时被一个叫打火机的家伙挤下了历史的舞台。相对于打火机散发出让人不适的汽油味,我更喜欢火柴擦燃时那股清新的木柴香。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香味和划燃火柴的刺啦声已渐渐远离,甚至消失。如若想念,也只能到遥远的记忆里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