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和尚听了老妇人这一番话,跪在地下哀告。老妇人道:“我怎能救你?只好指你一条路去寻一个人。”老和尚道:“老菩萨却叫贫僧去寻一个甚么人?求指点了我去。”老妇人道:“离此处有一里多路,有个小小山冈,叫做明月岭。你从我这屋后山路过去,还可以近得几步。你到那岭上,有一个少年在那里打弹子。你却不要问他,只双膝跪在他面前,等他问你,你再把这些话向他说。天二评:俗手于此必要写此妇人是驪山老母或观音菩薩化身只有这一个人还可以救你。你速去求他,却也还拿不稳。设若这个人还不能救你,我今日说破这个话,连我的性*命只好休了!”黄评:故作此等语。前写郭孝子遇虎,一毫不犯《水浒传》诸书笔路,此段有意与《水浒传》相较,便笔路相近。然简洁雅驯,《水浒传》万不及也
老和尚听了,战战兢兢,将葫芦里打满了酒,谢了老妇人,在屋后攀藤附葛上去。天二评:当当云:老妇人遂將葫蘆打滿了酒,老和尚謝了,戰戰兢兢捧了葫芦,在屋后攀藤附葛上去果然走不到一里多路,一个小小山冈。山冈上一个少年在那里打弹子。山洞里嵌着一块雪白的石头,不过铜钱大。那少年觑的较近,弹子过处,一下下都打了一个准。老和尚近前看那少年时,头戴武巾,身穿藕色*战袍,白净面皮,生得十分美貌。那少年弹子正打得酣边,老和尚走来,双膝跪在他面前。那少年正要问时,山凹里飞起一阵麻雀。那少年道:“等我打了这个雀儿看。”黄评:又故作迟顿之笔手起弹子落,把麻雀打死了一个坠下去。齐评:兔起鹘落,无一笔平衍那少年看见老和尚含着眼泪跪在跟前,说道:“老师父,你快请起来!你的来意我知道了。天二评:原来少年是个神仙。其实作者避膠绕耳。黄评:妙在不用说我在此学弹子,正为此事。但才学到九分,还有一分未到,黄评:又故作拿不定语恐怕还有意外之失,所以不敢动手。今日既遇着你来,我也说不得了,想是他毕命之期。老师父你不必在此耽误,你快将葫芦酒拿到庵里去,脸上万不可做出慌张之像,更不可做出悲伤之像来。你到那里,他叫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一毫不可违拗他。我自来救你。”齐评:如何救法,令读者驚疑,才见后文奇特
老和尚没奈何,只得捧着酒葫芦,照依旧路,来到庵里。进了第二层,只见恶和尚坐在中间床上,手里已是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天二评:可怕呀问老和尚道:“你怎么这时才来?”老和尚道:“贫僧认不得路,走错了,慢慢找了回来。”恶和尚道:“这也罢了,你跪下罢!”老和尚双膝跪下。恶和尚道:“跪上些来!”老和尚见他拿着刀,不敢上去。恶和尚道:“你不上来,我劈面就砍来!”老和尚只得膝行上去。恶和尚道:“你褪了帽子罢!”老和尚含着眼泪,自己除了帽子。恶和尚把老和尚的光头捏一捏,把葫芦药酒倒出来吃了一口,左手拿着酒,右手执着风快的刀,在老和尚头上试一试,比个中心。老和尚此时尚未等他劈下来,那魂灵已在顶门里冒去了。黄评:阅者不能不代吓
恶和尚比定中心,知道是脑子的所在,黄评:“脑子所在”下又加一句,急杀吓杀一劈开了,恰好脑浆迸出,赶热好吃。齐评:越要緊時,偏慢慢细写,是行文一定不移之法当下比定了中心,手持钢刀,向老和尚头顶心里劈将下来。黄评:了矣了矣不想刀口未曾落老和尚头上,天二评:十二字可删只听得门外飕的一声,一个弹子飞了进来,齐评:文如闪電一般,令人眼光不定。天二评:四字亦可删。黄评:此等处何减《水浒传》耶飞到恶和尚左眼上。恶和尚大惊,丢了刀,放下酒,将只手捺着左眼,黄评:丢刀,放酒,捺眼,忙中一丝不漏飞跑出来,到了外一层。迦蓝菩萨头上坐着一个人。黄评:前文已点明“迦蓝”矣恶和尚抬起头来,又是一个弹子,把眼打瞎。天二评:祇得两眼,故不经打。观世音菩萨所以必要修成八万四千清净宝目恶和尚跌倒了。那少年跳了下来,进里面一层。老和尚已是吓倒在地。那少年道:“老师父,快起来走!”老和尚道:“我吓软了,其实走不动了。”那少年道:“起来!我背着你走。”便把老和尚扯起来,驮在身上,急急出了庵门,一口气跑了四十里。黄评:跑出四十里外,恐其党知之也,前老妇人已言之那少年把老和尚放下,说道:“好了,老师父脱了这场大难,自此前途吉庆无虞。”老和尚方才还了魂,跪在地下拜谢,问:“恩人尊姓大名?”那少年道:“我也不过要除这一害,并非有意救你。天二评:竟是杜少卿、凤四老爹脾气,然而不同你得了命,你速去罢,问我的姓名怎的?”老和尚又问,总不肯说。老和尚只得向前膜拜了九拜,说道:“且辞别了恩人,不死当以厚报。”天二评:厚报拜他九晝夜水陸道场,可惜不知姓名,难填疏头拜毕起来,上路去了。
那少年精力已倦,寻路旁一个店内坐下。只见店里先坐着一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盒子。那少年看那人时,头戴孝巾,身穿白布衣服,脚下芒鞋,形容悲戚,眼下许多泪痕,便和他拱一拱手,对面坐下。黄评:又是何等人,真应接不暇那人笑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把弹子打瞎人的眼睛,却来这店里坐的安稳。”天二评:咦!黄评:又故意效《水浒传》那少年道:“老先生从那里来?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人道:“我方才原是笑话。剪除恶人,救拔善类,这是最难得的事。你长兄尊姓大名?”那少年道:“我姓萧名采,字云仙。黄评:至此始出姓名舍下就在这成都府二十里外东山住。”那人惊道:“成都二十里外东山,有一位萧昊轩先生,可是尊府?”萧云仙惊道:“这便是家父。老先生怎么知道?”那人道:“原来就是尊翁。”便把自己姓名说下,并因甚来四川,天二评:不点出姓名,因读者已曉得故也“在同官县会见县令尤公,曾有一书与尊大人。我因寻亲念切,不曾绕路到尊府。长兄,你方才救的这老和尚,我却也认得他。不想邂逅相逢。看长兄如此英雄,便是昊轩先生令郎,可敬!可敬!”萧云仙道:“老先生既寻着太老先生,如何不同在一处?如今独自又往那里去?”郭孝子见问这话,哭起来道:“不幸先君去世了。天二评:王惠之死從郭孝子口中说出这盒子里便是先君的骸骨。我本是湖广人,黄评:王姓易为郭,山东而言湖广,阅者自知而今把先君骸骨背到故乡去归葬。”萧云仙垂泪道:“可怜!可怜!但晚生幸遇着老先生,不知可以拜请老先生同晚生到舍下去会一会家君么?”郭孝子道:“本该造府恭谒,奈我背着先君的骸骨不便,且我归葬心急。致意尊大人,将来有便,再来奉谒罢。”因在行李内取出尤公的书子来,递与萧云仙。又拿出百十个钱来,叫店家买了三角酒,割了二斤肉,和些蔬菜之类,叫店主人整治起来,同萧云仙吃着。
便向他道:“长兄,我和你一见如故,黄评:一孝—忠,相遇自然投契这是人生最难得的事。况我从陕西来,就有书子投奔的是尊大人,这个就更比初交的不同了。长兄,像你这样事,是而今世上人不肯做的,真是难得!但我也有一句话要劝你,可以说得么?”萧云仙道:“晚生年少,正要求老先生指教,有话怎么不要说?”郭孝子道:“这冒险借躯,都是侠客的勾当。而今比不得春秋、战国时,这样事就可以成名。齐评:字字正大,豈可作稗官读耶!天二评:此非为求名计而今是四海一家的时候,任你荆轲、聂政,也只好叫做乱民。天二评:云仙之彈惡和尚是为地方行旅除害,非借交报仇之比,喻以荆轲、聂政,殊覺不伦。黄评:大通大通,王惠竟有此子,非时文种矣像长兄有这样品貌材艺,又有这般义气肝胆,正该出来替朝廷效力。将来到疆场,一刀一槍,博得个封妻荫子,天二评:说到封妻荫子,仍是儒林外史说話也不枉了一个青史留名。齐评:深深款款,曲尽诱掖后进一片苦心。黄评:此等言语《水浒传》所无,且正是抹倒《水浒传》,以见非不能作此等书,不屑耳不瞒长兄说,我自幼空自学了一身武艺,遭天伦之惨,奔波辛苦,数十余年。而今老了,眼见得不中用了。长兄年力鼎盛,万不可蹉跎自误!你须牢记老拙今日之言。”萧云仙道:“晚生得蒙老先生指教,如拨云见日,感谢不尽!”又说了些闲话。次早,打发了店钱,直送郭孝子到二十里路外岔路口,彼此洒泪分别。黄评:了郭孝子,亦了王惠,以下入萧云仙正传
萧云仙回到家中,问了父亲的安。将尤公书子呈上看过。萧昊轩道:“老友与我相别二十年,不通音问,他今做官适意,可喜可喜!”又道:“郭孝子武艺精能,少年与我齐名,可惜而今和我都老了。齐评:古今同声一叹。天二评:补出他今求的他太翁骸骨归葬,也算了过一生心事。”萧云仙在家奉事父亲。
过了半年,松潘卫边外生番与内地民人互市,因买卖不公,彼此吵闹起来。那番子性*野,不知王法,就持了刀杖器械,大打一仗。弓兵前来护救,都被他杀伤了,又将青枫城一座强占了去。巡抚将事由飞奏到京。朝廷看了本章大怒。奉旨:“差少保平治前往督师,天二评:小题大作,要巡抚何用务必犁庭扫穴,以章天讨。”平少保得了圣旨,星飞出京,到了松潘驻扎。
萧昊轩听了此事,唤了萧云仙到面前,吩咐道:“我听得平少保出师,现驻松潘,征剿生番。少保与我有旧,你今前往投军,说出我的名姓。少保若肯留在帐下效力,你也可以借此报效朝廷,正是男子汉发奋有为之时。”齐评:与郭孝子相劝之语如出一口萧云仙道:“父亲年老,儿子不敢远离膝下。”萧昊轩道:“你这话就不是了。我虽年老,现在并无病痛,饭也吃得,觉也睡得,何必要你追随左右?你若是借口不肯前去,便是贪图安逸,在家恋着妻子,乃是不孝之子。齐评:词嚴義正从此你便不许再见我的面了!”几句话说的萧云仙闭口无言,只得辞了父亲,拴束行李前去投军。黄评:云仙亦孝子一路程途不必细说。
这一日,离松潘卫还有一站多路,因出店太早,走了十多里,天尚未亮。萧云仙背着行李,正走得好,忽听得背后有脚步响。他便跳开一步,回转头来,只见一个人手持短棍,正待上前来打他,天二评:与他十两銀子,尽可小本生意度日矣,却又不安本分,故態復萌,殊为郭孝子累早被他飞起一脚踢倒在地。萧云仙夺了他手中短棍,劈头就要打,那人在地下喊道:“看我师父面上,天二评:又袭《水浒》文法,却又似梅三相声口饶恕我罢!”萧云仙住了手,问道:“你师父是谁?”那时天色*已明,看那人时,三十多岁光景,身穿短袄,脚下八搭麻鞋,面上微有髭须。天二评:此处又補写木耐年貌那人道:“小人姓木名耐,是郭孝子的徒弟。”萧云仙一把拉起来,问其备细。木耐将曾经短路,遇郭孝子将他收为徒弟的一番话说了一遍。萧云仙道:“你师父我也认得,你今番待往那里去?”木耐道:“我听得平少保征番,现在松潘招军,意思要到那里去投军。因途间缺少盘缠,适才得罪长兄,休怪!”萧云仙道:“既然如此,我也是投军去的,便和你同行何如?”木耐大喜,情愿认做萧云仙的亲随伴当。一路来到松潘,在中军处递了投充的呈词。少保传令,细细盘问来历,知道是萧浩的儿子,收在帐下,赏给千总职衔,军前效力。木耐赏战粮一分,听候调遣。齐评:便有重用之意
过了几日,各路粮饷俱已调齐。少保升帐传下将令,叫各弁在辕门听候。萧云仙早到,只见先有两位都督在辕门上。萧云仙请了安,立在旁边。听那一位都督道:“前日总镇马大老爷出兵,竟被青枫城的番子用计挖了陷坑,连人和马都跌在陷坑里。马大老爷受了重伤,过了两天伤发身死。现今尸首并不曾找着。天二评:既云受了重伤,又云过了两天伤发身死,是並未被虏,死于营中,何以屍首无着?马大老爷是司礼监老公公的侄儿,现今内里传出信来,务必要找寻尸首。若是寻不着,将来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处分。这事怎了?”黄评:此写总兵无用这一位都督道:“听见青枫城一带几十里是无水草的,要等冬天积下大雪,到春融之时,那山上雪水化了淌下来,人和牲口才有水吃。我们到那里出兵,只消几天没有水吃,就活活的要渴死了,齐评:倒不怕渴死,你二位先要愁死吓死那里还能打甚么仗!”黄评:此写妄传无水草,皆陪衬云仙萧云仙听了,上前禀道:“两位太爷不必费心。这青枫城是有水草的,不但有,而且水草最为肥饶。”两都督道:“萧千总,你曾去过不曾?”萧云仙道:“卑弁不曾去过。”两位都督道:“可又来!你不曾去过,怎么得知道?”萧云仙道:“卑弁在史书上看过,说这地方水草肥饶。”黄评:此萧云仙之迂也,与此等人谈史书耶两都督变了脸道:“那书本子上的话如何信得!”齐评:书本信不得却信甚么?天二评:书本子上的话尽有不可信者,但两位都督並未看过书本子萧云仙不敢言语。少刻,云板响处,辕门铙鼓喧闹。少保升帐,传下号令:教两都督率领本部兵马,作中军策应,叫萧云仙带领步兵五百名在前,先锋开路。本帅督领后队调遣。将令已下,各将分头前去。
萧云仙携了木耐,带领五百步兵疾忙前进。望见前面一座高山,十分险峻,那山头上隐隐有旗帜在那里把守。这山名唤椅儿山,是青枫城的门户。萧云仙吩咐木耐道:“你带领二百人,从小路扒过山去,在他总路口等着。只听得山头炮响,你们便喊杀回来助战,不可有误!”木耐应诺去了。萧云仙又叫一百兵丁埋伏在山凹里,只听山头炮响,一齐呐喊起来,报称大兵已到,赶上前来助战。分派已定,萧云仙带着二百人,大踏步杀上山来。黄评:有胆那山上几百番子藏在土洞里,看见有人杀上来,一齐蜂拥的出来打仗。那萧云仙腰插弹弓,手拿腰刀,奋勇争先,手起刀落,先杀了几个番子。那番子见势头勇猛,正要逃走,二百人卷地齐来,犹如暴风疾雨。忽然一声炮响,山凹里伏兵大声喊叫:“大兵到了!”飞奔上山。番子正在魂惊胆落,又见山后那二百人摇旗呐喊飞杀上来,只道大军已经得了青枫城,乱纷纷各自逃命。齐评:叙戰一絲不乱。黄评:始知调遣之妙那里禁得萧云仙的弹子打来,打得鼻塌嘴歪,无处躲避。萧云仙将五百人合在一处,喊声大震,把那几百个番子,犹如砍瓜切菜,尽数都砍死了。旗帜器械,得了无数。
萧云仙叫众人暂歇一歇,即鼓勇前进。只见一路都是深林密箐。走了半天,林子尽处一条大河,远远望见青枫城在数里之外。萧云仙见无船只可渡,忙叫五百人旋即砍伐林竹,编成筏子。顷刻办就,一齐渡过河来。萧云仙道:“我们大兵尚在后面,攻打他的城池,不是五百人做得来的。第一不可使番贼知道我们的虚实。”齐评:有胆有识,真是將才。黄评:有识叫木耐率领兵众,将夺得旗帜改造做云梯。带二百兵,每人身藏枯竹一束,到他城西僻静地方,爬上城去,将他堆贮粮草处所放起火来,“我们便好攻打他的东门。”这里分拨已定。黄评:以寡敌众,以劳攻逸,非此不能奏功,云仙真是将才
且说两位都督率领中军到了椅儿山下,又不知道萧云仙可曾过去。两位议道:“像这等险恶所在,他们必有埋伏。我们尽力放些大炮,放的他们不敢出来,也就可以报捷了。”天二评:看他韜略裕如。黄评:笑倒。设无大炮奈何正说着,一骑马飞奔追来,少保传下军令,叫两位都督疾忙前去策应,恐怕萧云仙少年轻进,以致失事。两都督得了将令,不敢不进,齐评:主帥調度想得周到,已决定前鋒必勝矣。天二评:到底算他大胆号令军中疾驰到带子河,见有现成筏子,都渡过去,黄评:筏子何来?水又何来?望见青枫城里火光烛天。那萧云仙正在东门外施放炮火,攻打城中。番子见城中火起,不战自乱。这城外中军已到,黄评:未尝不得中军之力,然非少保催进,竹筏云梯,两都督何以到此与前军先锋合为一处,将一座青枫城围的铁桶般相似。那番酋开了北门,舍命一顿混战,只剩了十数骑,溃围逃命去了。少保都督后队已到。城里败残的百姓,各人头顶香花,跪迎少保进城。天二评:椅兒山、青楓城两節叙事簡略,非全书注意所在也少保传令,救火安民,秋毫不许惊动。随即写了本章,遣官到京里报捷。
这里萧云仙迎接,叩见了少保。少保大喜,赏了他一腔羊、一坛酒,夸奖了一番。黄评:仅羊酒夸奖而已,得以本章报捷,伊谁之力哉!过了十余日,旨意回头:着平治来京,两都督回任候升,萧采实授千总。天二评:太简略否?此如崑腔班做武戏,稍演架子耳那善后事宜,少保便交与萧云仙办理。萧云仙送了少保进京,回到城中,看见兵灾之后,城垣倒塌,仓库毁坏,便细细做了一套文书,禀明少保。那少保便将修城一事批了下来,责成萧云仙用心经理,候城工完竣之后,另行保题议叙。只因这一番,有分教:甘棠有荫,空留后人之思;飞将难封,徒博数奇之叹。不知萧云仙怎样修城,且听下回分解。
恶和尚一段,故作险语,愈逼愈紧,能令阅者不敢迫视。老和尚性*命在呼吸之间,作者偏萧闲事外,谩谩诠解,读此何异图穷而匕首见。
萧云仙弹子世家也,而其打法,又绝不与萧昊轩犯复,笔墨酣畅,无所不可。
余尝向友人言,大凡学者操觚有所著作,第一要有功于世道人心为主,此圣人所谓“修辞立其诚”也。如郭孝子指教萧云仙一段,虽圣人复起,不易斯言。天二评:吾謂郭孝子一番议論正对準凤四老爹而发,乃不于凤四老爹传中见之,而见之于萧雲仙传,作者之意微矣世所传之稗官,惯驱朝廷之命官去而之水泊为贼,黄评:吾尝言作《水浒传》者必能为盗,然乎否乎?是书能劝冒险捐躯之人出而为国家效命于疆场。信乎!君子立言必不朽也。
椅儿山破敌,青枫城取城,千秋百世皆知是萧云仙之功,两都督不与也。及其结局,云仙不过实授千总,而两公则回任候升。李蔡为人下中,竟得封侯,亦千古同叹之事。呜呼,尚何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