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表那人听闻,一声大叫:“施不全有话快说,你好闭目受死!”贤臣一见,虽然心中胆怯,忠字有心中,全无显出惧色,满面含笑,叫声:“壮士,既容言明肺腑,施某将言语奉剖,细详大理。忠孝节义,人生世间都须有点,不枉奔走风尘。我施某官居县宰,清廉自守,难称百人之心。俗说为臣要忠,作子必孝,大丈夫不忠不孝,枉生世界。为官要与地方除害尽忠,岂能顾众?因此多人恨我。”贤臣又云:“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心怀恶意,众祸相侵。不思己过,还怨恨别人。壮士明义,人不犯法,而律虽严,无罪之人,心也不惊。既要作孽,天地难容。施某若是留情,我即不忠。他们果系英雄好汉,你今害我,岂有偷生怕死,虽死何惧哉?壮士想想那些猫鼠同眠 、无能之辈,可惜好汉前来,与彼报仇。施某死后,今古标名,可惜壮士反落恶名。”施公言罢,故意哈哈大笑道,“壮士要杀,任从于你,我不全皱眉,算个什么人?”
那人被施公这些话,说了个进退两难,低头一看,叫声:“不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今把作官的印给我拿去,见江湖众友,作进衙凭据。”贤臣闻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阵冷笑道:“壮士不用留情,一刀把我杀死倒也爽快。想施某为官失印,也是一死,请壮士想想。”那人闻听,心中不悦道:“不全,不拿印出来,定要杀你。”施公无奈,故意迟迟拿出一个布包,在桌上打开,取出一物,点头叹气,双手递过。那人随手接去,不管真假,出房就走了。贤臣说:“好汉留名。”那人见问,微微冷笑说:“吾便留名,有何惧哉,吾大名就叫‘我!’告罢,纵身一跳,踪迹全无。施公呆了半晌,叫声:“哎哟,吓死我也!”出了一身冷汗,自叹说:“不是三寸不烂之舌,吾命休矣。”叹罢回房,一夜 未眠。天亮点鼓喊堂,贤臣坐下,抽签叫王栋、王梁。二人答应,上前跪倒。贤臣说:“本县差你兄弟两人领签,限五天将名叫‘我’的拿住,来见本县。如要违限,定行处死。去吧!”王栋、王梁叩头,口尊:“老爷,求您老示下,这个‘我’到底是谁?吩咐明白,小的好去拿。”施公见问,硬着心肠,一声断喝:“走!满口胡说。你们既闯江湖,连‘我’也不认得?下去。”二人无奈,领签下堂不表。
且说施公又见那只黑犬跑上公堂,摆尾摇头,趴在堂下。又见跟犬的公差,跑了个张口结舌,上堂跪倒。贤臣叫声:“韩禄。”见公差进门叩头喘吁,口尊:“老爷容禀:小的跟犬出了北关,数里之遥、漫荒无人之处,此狗跑进芦苇之内,前爪刨土,鼻子又闻。小的借锄,搜掘了三尺多深,底土埋一死尸,身上无衣,有刀伤血迹。年纪不老,相似病形。小的看罢,用土掩盖,留下地方看守尸首,小的特来禀报。”贤臣听罢,沉吟多会,叫声:“韩禄,你就将此犬带去小心喂养。再去知会四老爷,验明尸首刀伤,留地方看守。”公差答应。贤臣往下叫:“那黑犬听真:古言羊马比君子,畜类也是胎产,既有鸣冤之故,心必灵通。你就跟韩禄家去,叫他喂养,不可乱跑。但有不遵,本县把你重处!”那犬听得此言,爬起跑过,随在差役后边而去。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