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殷赛花连发四镖,未能将蛮和尚打中,心下正然着急。忽见他袖口一扬,飞来一物,有酒杯口大小,此便是这和尚的十八菩提铁弹。赛花也眼明手快,弃了利刀,拔出双剑,舞得如天花堕地相似,早把个铁弹了打落在下。殷龙见女儿也不能取胜,一时大怒起来,舞动朴刀,当头乱砍。那边黑阎罗孙勇见和尚力敌两人,恐有损伤,也就摇动铜锤当先争斗。早有赛花接着厮杀。四人在树林外面,真个是你要我死,我要你亡。四件兵刃,杀得日色无光,尘烟四起。
正是难解难分的时候,前面远远来了四人,当首一个出色英雄,手提单刀,到了前面,见殷龙在此厮杀,赶着高声道:“殷老英雄权请住手,俺黄天霸来也!”叱宅一声,飞入圈内。原来天霸与普润等人自虾蟆山收服王杰,次日便一齐动身,向沂州进发。这日离琅玡山不远,王杰向天霸道:“小弟多蒙兄长提拔,把给功名,本拟随兄长共破山寨。无奈王朗人多粮足,山中事件不得而知,现在离山还远,难得王朗与俺有约,此去投他做个内应,岂不是条妙计?惟恐兄长未能相信,故尔将这事禀明行止,请兄长定夺!”天霸听了笑道:“这皆是贤弟多疑,咱们肝胆相照,凡事但求有心,何必著于形迹,贤弟自便吧!咱们明日在山前会晤,如何?”王杰见天霸答应,当即便分路投奔琅玡山而去。这里天霸与普润、赵氏兄弟,到各处村镇,去寻殷龙的下落。走了十数里地面,不说人已走,便说搬移别处去了。行了半日,皆未访实,心下正然着急,忽听喊杀之声 ,震动山谷,赶急顺着声音前去,却巧殷龙正与和尚厮杀,因此跳入圈内,拔出单刀,向黑阎罗便砍。殷龙与赛花正斗两人不过,忽听天霸二字喊叫而来,抬头一看,已到前面,心下好不欢喜。就高声叫道:“黄贤弟!来得正好,万勿让这厮走了!”普润见天霸说出殷龙,知已寻着明友,也就应声言道:“俺普润寻觅多时,不期在此相会,这秃厮且留下与俺吧!”说着,两柄利刀一齐砍下,将蛮和尚的禅杖掀去。接着赵四、赵五各取兵刃,两面杀来。赛花见来了多人,愈加奋勇几倍。六个人八件兵器,如走马灯相似,将黑阎罗蛮和尚夹在中间,四下八方,全无漏空。此时他两人虽有十二分本领,怎经得他六人,皆是个有名好手,到了此时,已是只能招架,不能还兵。杀了有半个时辰,黑阎罗恐有伤损,虚晃一锤,冲开门路,直向山前败走。蛮和尚见他逃去,也就随后而逃。
普润还要追赶,还是天霸叫道:“咱们不必追了,老英雄方才寻着,正有要话面谈;这两个强徒,明日还不结果吗?”赵五道:“他山中埋伏甚多,胜他一阵,已是幸事!”此去若中了埋伏,反为不便。”普润听了此言,当时回转身来。早有殷龙向天霸问道:“贤弟何时到此?何日由淮安动身?大人面前谅该安静!为何万君召与殷勇未曾回来?贤弟请快说明,与俺知道!”天霸道:“咱们一言难尽。这地方非言谈之地,你老现住在何处?咱们歇息下来,再行谈论。”赛花听说,便在前引路。却巧殷强与人杰坐在店内,闻殷龙与赛花与人交 战,也就前来助战,不期在路又遇见众人,正是喜出望外。人杰首先向天霸喊叫了一声:“叔父!”一路到了客店,殷强先命小二收拾面水,备下酒肴,众人净面漱口,将包裹取下,送至里面。然后天霸便将殷勇送信,说人杰与赛花私自逃走,冒险攻山后,正想命人打听,却巧赵五弟兄入衙行刺,收服两人,方说出人杰受伤,褚标救了他们性命,因此大人命俺前来,在路遇见普润,方知君召在河南有病。虾蟆山又收服王杰,此时去投王朗,做个内应的话,前后说了一遍。殷龙方知道。又把飞云子弟兄已到此处,杀死黄成,云龙气走,现在邀约强人的话,复又告知天霸。天霸道:“咱们现已到此,少不得要上山一走,但飞云子不知果能一会吗!”殷龙道:“此人虽归顺咱们,无奈曹勇这狗头心怀不善,专门窥探他的破绽,现在楼图尚未到手,故他不肯轻易出来,连咱们至今日尚未见过。”普润道:“咱们既晓得这缘故,若再耽延时日,此山何日能破?今晚咱们同上山头,先看一番动静,明日再设法攻山。”众人计议妥当,当时吃了饮食。到了二鼓时分,早有普润、黄天霸、贺人杰三人,换了黑夜的装束,各带家伙飞奔而去。
且说黑阎罗孙勇,与醉菩萨蛮和尚为天霸等人败走,当时到了山中,向着王朗说道:“咱们今日下山,不期便遇着殷龙与他女儿,一同厮杀,满拟将他结果了性命。谁知交 手之时,忽然黄天霸与一个和尚,共计四人前来助战。天霸的本领高强,真乃名不虚传,他那一口单刀,实是惊人出色,因此将殷龙救了回去。咱想殷龙父女在此,尚无妨碍,今又添了这许多人,眼见得不日便要攻山,还须请寨主加意防备才好。”王朗听了此言道:“咱便请云家兄弟,整顿高楼,现在两位贤弟杀败,而目下惟有紧守山寨,盘查奸细,惟恐天霸等夜间窥探。”黑阎罗道:“俺们今夜轮班上宿,若天霸大胆前来,务必将他擒住。施不全除了此人,也便没有妙手了。”王朗道:“这事须告知那云家兄弟,请他防备一宵,专司楼上的埋伏。其余飞叉将军郭天保,急三槍龚得广,双槍将邓 龙,以及穿山甲刘飞虎等人,务宜齐上高楼,各守一面,方才无隙可入。”三人计议已定,随即将众人请到聚义厅上,向着飞云子道:“今晚黄天霸必然上山,三弟乃齐星楼之主,故求上楼专司埋伏,余下八门,及第二三层的关键,愚兄皆派人分守。总期将来人置之死地,方知道咱们的厉害呢!”飞云子听了此言,心下甚是踌躇,不能言话。曹勇在旁言道,“云三哥!你莫非有退志吗?大丈夫始终如一,不能半途而废。今晚天霸前来,正是绝好机会,何故半晌不发一言呢?”飞云子笑道:“你以我惧怕于他吗?只因此楼非一朝一夕可成,自从那日去后,以为黄天霸等人来过数次,不知可有损伤,今晚便想开了机关,将敌人拿获,设误触机关,不但不能擒人,反伤了自己的性命。日前王大哥将楼图取出,至今未曾交 来,欲想修理一番,又不能听俺专主;以若冒昧应允上楼办事,那时误了大事,岂不将盖世英名一朝丧尽!有此一番情节,故此目下踌躇!汝今谓俺有退志,俺道王大哥与汝反疑心于俺了。在俺看来,今夜但防守一夜 ,只须将他败走,随后等埋伏步位齐全,再行与他厮杀。王大哥若定要在今晚发动,那时误了大事,与俺无涉。”王朗听了此言,又恐飞云子因此动恼,乃道:“三哥何出此言!咱们义气相投,已非一日,咱不过为黄天霸屡上山,擒他不得,欲想趁此送他性命。三哥既如此用意,咱便遵命是了。”当时便命厨下备了酒席,大众开怀畅饮,直至二鼓以后。王朗向众人言道:“从前方厅里面,皆是众人埋伏之所,自黄天霸追来之后,便换了他处。今日齐星楼下,必须分了地段,谁人愿守何处,各人自己说明,此不过权且之事。等到云三哥成功圆满,然后听咱调度!”飞云子当时说道:“寨主如此吩咐,极为妥当。不知王朗如何守候天霸,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