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潘洪眼杨景要证人,下边有人喊:“我们作证。”接着走进两个人,都二十多岁,头戴扎巾肋下挎刀,一个面似锅底,一个面如紫玉。潜仁美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六郎看罢,喜出望外。这二人正是边关大将郎千、郎万。
这哥俩随着呼延至显进京,住在驿馆,今儿个也来听堂,想看看六哥的官司打得怎样。老贼在堂上耍刁放赖,倒打一耙,六郎怕连累朋友,不肯说出证人。哥俩着急:“杨景,够朋友,处处为我们。可他要这么办,这官司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咱们也豁出来了,上堂作证吧!”
六郎见他俩挺身而出,眼泪都流出来了。潘仁美一咬牙:郎千、郎万这两个东西想要卖我了。等着吧,只要老夫不死,定要尔等的狗命。
寇准一听下边有人喊话,忙说:“把他们带上来!”差人把他二人带到堂上,他俩跪倒磕头:“参见大人!”“你们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大人容禀!我们俩是亲兄弟,我叫郎千、他叫郎万,都在潘仁美帐前听令。”“既是潘仁美的大将,为何来到京城?”“跟钦差一块进京。”“那你们到堂上干什么来了?”“给杨家作证。”“依实讲来。”“大人,老杨家太冤了。当初,杨七郎在京城劈死潘豹后,潘仁美怀恨在心,领兵到前敌后,就想谋害老杨家,怎奈没机会。圣上回京后,潘仁美借口镇守芦沟桥,把六郎、七郎支走,又设下诡计,使令公误卯,重责四十军棍。乘他身带棍伤,只给五百老弱残兵,让他出马迎敌,大战韩昌。令公寡不敌众,差点丧生。是六郎、七郎赶到,他才保全了活命。他们父子追赶韩昌,被困在两狼山。七郎闯出重围,找元帅搬兵求救。可是,潘仁美乘机把七郎灌醉,绑在百尺高竿之上,射了一百单三箭,七十二根透前胸,七郎丧生。他怕万岁知道此事,又叫我们哥俩把七郎尸体用石头绑好,沉落在黑水河内。此事俱是我们亲眼所见,望大人替杨家雪恨。”“你二人说的可是实话?”“如有虚言,请大人治罪。”寇准回头看了看老贼:“潘仁美,郎千、郎万前来作证,你还有什么话说?”潘仁美心想:这两个狗东西,真给我抖落出去了。哼!反正尸体已沉水底,光凭你嘴说也定不了罪。想到这儿,离开座位冲上磕头:“哎呀大人哪!郎千、郎万血口喷人。想当初,他们俩是要饭的,是我把他们收留在府中,教成了武艺,在我帐前听令。谁料他们恩将仇报,和杨家串通一气,陷害老夫。寇大人,您明镜高悬,给我作主吧!”郎千说:“老匹夫,铁证如山,还敢狡辩?你趁呼王爷押粮运草,派你侄子潘昭、潘祥劫走粮草车。又命我二人前去追杀呼王爷,有这事没有?”“没有!”郎千、郎万着急了:“寇大人!我们说的句句是实。”“你们不要着急。我说潘仁美啊,呼延赞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来问你,你说杨七郎哪去啦?”“逃到北国了。”“郎千、郎万,你们说杨七郎被箭射死,那尸体现在哪里?”“我们没把他扔到河里,埋在河神庙大柳树底下。”“此话当真?”“哪能撒谎啊!”“潘仁美,如有七郎尸体,你当如何?”“这……“就在这阵,就听下边有人喊:“潘仁美,你别装蒜了,杨七郎的尸体我运回来了。”大家“哗”一乱,闪目往下一看,只见从下边“腾腾腾“走上一人。寇准不认识:“我说您老人家是谁?”“俺乃呼延赞。”“哟,原来是铁鞭王,失敬、失敬!”“寇大人!杨七郎的尸体已运到天波府的府门外了,大人请当场验尸,看他还有什么说的。”寇准一听,心里高兴,潜仁美听了,胆颤心惊。
杨七郎的死尸是怎样弄回来的呢?呼延至显奉旨下边关捉拿潘仁美,登程上路之后,佘太君、呼延赞和杨六郎就商量:将来状告潘仁美,老贼准不招认,只有把七郎尸体弄回,才能堵住他的嘴。就这样,呼延赞领了几个贴心的家人,去黑水河运尸。因怕走漏消息、老贼派人抢尸,没敢早动手。等差人送信,说呼延丕显抓住了潘仁美,这才起出七郎遗体运回京城。因七郎是外丧,就停在府门以外。
寇准一听运来了尸体,忙叫刘超、马玉将七郎遗体运到大堂上,叫仵作验尸。仵作一看,显然死了有些日子,但因天气凉,尸体还没坏。过了片刻,仵作向寇准回禀:“寇大人,死者虽然五官看不清楚,但经验查,实是中了一百单三箭,七十二根从前胸透过。”
寇准一看,铁证如山,不容抵赖,一瞪眼:“潘仁美,现在还有什么说的?”老贼三角眼一转,心想:刚才听件作说五官看不清了一一对!我自有道理,“大人,这个人不是杨七郎!”“你说是谁?”“那是我抓住的一个北国奸细,只因问不出口供,我叫郎千、郎万用乱箭射死后,把他埋掉。他二人和杨六郎狼狈为奸,以假充真,陷害老夫。若不信,你对着尸首叫声七郎,他能答应,我就招认,他若不答应,那就是假的。”就这句话,寇准气得脸色都变了。死人还能答应吗?“哼!潘仁美,那郎千、郎万眼见你害死七郎,今日仵作验尸,确是一百单三箭、七十二根穿前胸。人证、物证俱在,怎么你还不招认?看起来不动刑法不行。来人啊!重打四十大板。”“是!”差人过来,把潘仁美往堂下一拽,拿出半卷绸子就往头上一缠。这是为什么?怕打板子的时候,他脑袋故意找板子,寻短见。如果没有口供就把人打死,当官的就要丢官罢职。
差人举起板子,“啪!啪!啪!”这顿揍呀!潘仁美素日就招人恨,今天正是出气的时候.差人心里有数:打完了,出事归寇准,跟咱没关系,咱就使点力气。立时,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老贼象杀猪一样直叫唤。“昏过去了。”“把他浇过来。”“哗!”凉水一泼,潘仁美醒过来了,心想:姓寇的,老夫我岂能与你甘休!寇准说:“把他给我带上来!”有人把潘仁美架到公案桌前。“我说潘仁美,你有招无招。”“寇准,你向着杨家,陷害老夫,我到皇上面前告你!”“咳!还不招供。来呀,看家伙!”有人把夹棍往前一放,潘仁美就觉得心一动:哎呀!夹棍是五刑之祖啊,这还了得?三根棍用牛皮筋连着,往腿上一夹,双腿就得折呀!寇准对潘仁美说:“你可知道,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不如说了实话,免得皮肉受苦。”潘仁美一想:我若摇了供,女儿怎么能救我呢?我死不招供,他也不敢把我折磨死,不就是疼一下子吗?“哼!寇准,我没什么可招的。”“给他来个三分刑!”差人给老贼上好刑具,“啪!”皮带一吃劲,老贼就觉得钻心刺骨地疼,汗珠子顺着脸“劈哩啪啦“直掉,眼珠子好象要瞪出来了。“潘仁美,你招不招?”“无招。”“给他来个四分刑!”用刑刚完,潘仁美“哎呀”一声,昏死过去了。“回禀大人,潘仁美又昏过去了。”“给我再用凉水喷!”
老贼在堂上受刑,堂下的人都觉得解恨。有的人说:“寇准不愧叫寇青天.你看人家断案,审得清、问得明,赃证俱在才动刑。服气!也有的人替寇准捏把汗:“打了皇上老丈人,这个漏子捅得不小,吃饭的买卖保不住了。
就在这阵,下边“哗”一阵大乱,就听下边有人喊:“娘娘千岁到!”就这一声,堂上堂下都怔住了,吓得听堂的跑了一多半,剩下的忙往两旁躲,闪出一条人胡同。寇准一听娘娘千岁到了:不用问,准是潘仁美的女儿潘索蓉。他一摆手,告诉六郎、郎千、郎万、呼延赞都退下,听候传唤。叫差人把潘仁美搭在堂角下边,用芦席盖好,不要叫娘娘看着。差人把脸都吓白了:寇大人,你是死催的!西宫娘娘见她爹被打成这个样,还不宰了你呀?!谁知寇准一不害怕、二不着慌,心里还合计: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既来了,冲皇上的面子,我得接接你。想到这儿,他整了整头上的乌纱、抖了抖身上的鳞袍,离开座位,到堂口一看:宫娥、彩女和太监们,前呼后拥着鸾驾,直奔大堂而来。再看凤辇上,坐着西宫娘娘潘素蓉,头戴凤冠、满头珠翠,身穿霞版、珠光闪烁。长得皮肤细嫩,五官匀称,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到了堂口,宫娥搀着她下凤辇,往堂上一走,挪动着金莲儿,一步三摇,真象采花的蝴蝶、戏水的蜻蜓,也不知她身上擦的什么玩艺儿,离老远就闻着一股香气。寇准捂着鼻子,一看离自己不远了,走上近前,弓身施礼:“娘娘千岁在上,下官不知您老人家到此,有失远边,请当面恕罪。”这位娘娘架子可大啦,凡人不理,今日没办法,为她爹爹的官司,不得不来呀!
她怎么来得这么巧哇?昨天娘娘打发刘霸给寇准送了礼,因他不愿意收,太监回来跟娘娘说了。这西宫娘娘心里害怕,今天早早地打发两个太监在这儿听堂。寇准刚一升堂的时候,给了潘仁美个座位,又问长问短的,特别和气,太监挺高兴,心想:昨天晚上的东西没白送。等看到七郎的尸体,又见郎千、郎万作证,寇准变了脸,要打潘仁美,这时太监可吓坏了,忙到皇宫送信儿。娘娘听说自己的爹爹要受刑,急忙摆銮驾,出了皇宫,赶奔天官府的衙门。
潘娘娘一见寇准,暗中骂道:寇准啊寇准,昨天晚上我的礼物都给你送去了,今天却不给我办事.哼!我往堂上一坐,看你怎么14:12 2005-12-26给我爹爹上刑?.弄不好,我把你打死在这里!“下边可是寇爱卿吗?”“正是寇准。”“寇爱卿,免礼平身!”“娘娘千岁,您老人家不在宫中休息、养您的金身玉体,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咳!”娘娘打了个咳声:“还不是为我父亲之事?我特来看看寇爱卿怎样公断潘、杨之事!”“那可太好了。有娘娘千岁光临大堂,我这案子审得就更快了。那您老人家请到上坐吧!”说到这儿,把娘娘让到堂上,搭了个座位。寇准往当中一坐,大太监刘霸怀抱尚方天子剑站在身后,两旁是宫娥、彩女。
潘素蓉一看没有她爹,问:“寇爱卿,但不知太师哪里去了?”还没等寇准回话呢,潘仁美醒过来了,听见娇滴滴的声音,扒开芦席一看:啊!我女儿来了?哎呀,太好了!“娘娘千岁,老夫在此!”潘素蓉吓了一跳,定神一看,见自己的父亲从芦席里爬了出来,身上除了水,就是血。她又心疼、又气恨:“姓寇的!你为什么给太师动刑?”“回娘娘千岁,潘仁美陷害忠良,射死杨七郎,又害呼王爷,铁证如山,死不招认。为此,为臣给他上刑。”“难道说你就不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好哇!好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姓寇的,我看你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来人呀,把寇准给我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