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昨日一夜春雨潇潇,叹诗意难寻,闻今晨倏忽泥香习习,感土性自成。
——题记
天空中飘着几多的雨,人的心中就有几多的情感,住在旅馆的那夜,好巧不巧的下场雨,“楚士悲秋,怨女怀春”,这场雨仿佛敲打着我的心墙,荡漾的春心便一层层地漫散开来……
晨晓的面纱还未完全揭开,我便撑把伞学着戴望舒徜徉于一寂寥雨巷之中。不同的是,我的伞,是“俗世的伞”,我是个“俗人”。
烟雨蒙蒙,青石小路,带着一身雾气,四周是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不同于沈从文笔下的吊脚楼般遗世独立,却也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仿佛本身就是幅水墨画,却又似白袍上的一点墨,不经修饰。
细雨敲打着青石板,旧时木屋早已锁上了门,石板上的足印,门上的手纹,也都在雨中冲刷,只留雨水在讲着老故事。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般的女子,投予我一个太息一般的眼光,来一场诗意的迸发。但事与愿违,有几人能如那纳兰性德,信手拈来的一阙词便能催漫天的烟火盛开,催满山的荼蘼谢尽。
阵阵微风与树叶的低吟声配合得天衣无缝,时时撸起我的衣角,又扬长而去……逼近的寂默浸染了独行者的心,仿佛古尸的指甲,依旧锋利。
小巷更为悠长,无尽……
路上水洼被雨敲打得更厉害了,我抬眸,眼前忽地出现一缕轻烟,不知是水汽还是人烟。
我寂寞地走近,走近……渐渐的看清那“烟”,他升腾在眼前,又消失在空中,仿佛抓不住的叹息。
路的右旁是一家店面,招牌上写着:十里飘香。好一个古色古香的店,店内的设施也是清一色的老古董。也当我正出神时,走出来一个女人,这大概是店主了。“小姑娘,要吃啥样的糯米糕?”她的声音带着些沧桑。我抬首,蓦然碰上一对清亮的眸子,视线交错之间,仿佛咫尺天涯。
我打量着她,一头齐耳短发,穿着已洗得灰白的工作服,衣服的袖口上还沾着些白粉,浑身上下充斥着一个词——土性,是什么让一个曾经如花的少女变成这样,是岁月?是爱?她的眸中似乎常含着泪光,映照着我的内心,我一下子的恍惚便显露无遗。
她大概是觉察到我的怔愣和“不礼貌”的眼神,朝我尴尬地一笑,指向她身旁的招牌:“这是我家的招牌……”看着那上面一拉串的文字,我琢磨了半天,随即眨了眨眼:“我可以看看是什么样的么?”她也不拒绝领我到内堂去。
做糕点的地方是个小屋子,虽已老旧,却很干净,她向我介绍着各式各样的糯米糕,灯光下,照出她清婉柔美的身影,清亮如泉的眸子里弥漫着温雅的书卷气,书卷气,这本是一个酸腐的词,沾染着深沉暮气,在她身上却异常美好。
我转移了视线,视线落到一个标签上——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看着它脱口而出,她朝我笑了笑,我有个上大学的女儿,跟她后面我也看了些书……”那含泪的眼眸,没有望尽天涯的沧桑,没有蓦然回首的悸动。是爱,使她的眼中清亮如初。难怪在爱里,每个人都是诗人。
偏是在这个依旧料峭的春日,热流已涌入我的血液,自此沸腾。
青青石板,幽幽小巷,我逢着一个土性的“丁香女子”,心中生出三寸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