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江,有侗寨必有鼓楼,有河流必有风雨桥。在三江南站高铁路边,竖立着一块大大的广告牌:中国楼桥之乡。
因为对程阳风雨桥慕名已久,一下动车,拼了个车,直奔程阳八寨。
很安静,秋天的阳光下,林溪河清浅,潺潺水流缓慢地转动着河边的水车,显然是为了旅游而新设,但毕竟能够让人想起一段过往,想起古老。微风掠过,仿佛听到水车低吟的吱呀声合着久远的山歌声。山坡茶地里,茶树在秋阳下碧绿汪汪,散发出旺盛的生机。
三三两两的游客,或陶醉于世外桃源般的情景,或流连于林溪河两岸,或在古老的程阳桥上穿梭,或走进桥头的马安寨……
面对仰慕已久的程阳桥,仿佛熟悉已久的老友,不需热情的拥抱和问候,只需要平淡地对视。桥不长,即便缓慢走过,也用不了几分钟。郭沫若题写的“程阳桥”挂在桥头木梁下,与木料颜色相近,显出一种低调的大气。可惜的是,桥两边供行人小坐休憩彰显匠人功夫的桥廊,被旅游工艺品挤挤挨挨侵占,游人无法依廊小坐看远山近水,更不能触摸而唤起历史的记忆。摆卖工艺品的多是附近侗寨村民,略显几分随意地坐在摊子边,不吆喝,不招呼,卖掉多少,游客买或者不买,好像都是别人的事。
只好到桥下,仰视桥底那些粗大的被风雨侵袭得有几分发黑的原木,看它们如何在能工巧匠手下不用一根铁钉而合在一起,承载着岁月的流逝和侗乡人民的希望。
在马安寨一个小店里,吃一碗酸爽可口的侗家米粉,听热情的老板介绍,知道好久好久以前,有程姓和阳姓两户人家从江西流落到这里,为这里的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所吸引,落地生根,繁衍生息,这一带便称为程阳。此后陆续有人迁徙而来,如今沿着这条清浅的林溪河几十公里,居住着程阳八寨4000多侗族同胞。从老板的讲述中,更知道每一座风雨桥,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
程阳风雨桥作为侗乡的形象代表,以其建筑技巧而蜚声海内外。殊不知这座桥还有通济桥和回龙桥两个名字。据传当年一对侗家夫妻过林溪河的时候,河里盘踞的螃蟹精为人妻的美貌而动了邪念,将其卷入河底。全靠一条花龙救了这对夫妻。为感念龙恩,侗寨民众集资修建了回龙桥。
马安寨与岩寨之间,有一座仅比回龙桥晚修建两年的合龙桥,其格局和工艺,与回龙桥如出一辙,只不过稍微短点窄点。回龙桥已经重修而广称为程阳桥,合龙桥一直保持着原貌。靠马安寨一段依着桥廊放着一面大鼓,鼓旁一张小桌,桌后桥廊贴着一张募集资金维修合龙桥的告示,桌上摊开一本游客自愿捐资的登记簿,上面写满了各地游客捐资的签名和金额,十元到百元不等,桌旁坐着一位七旬老人。老人头上和身后的桥廊上方挂满用小字誊写的捐款游客名字的牌匾。这些简陋的牌匾一块连一块,一直挂到合龙桥中间去了。
与老人攀谈,马安寨与平寨后山形如两条龙,延伸到林溪河边,俨如二龙抢珠。寨民修建这座风雨桥,起名合龙,寄寓着二龙息争,村寨和睦相处之意。
桥上每隔一段,有伸出河面的厢廊,厢廊里面供奉着三国刘备、关羽等神像。老人说,三国刘关张桃园结义感天动地,侗家人非常佩服,而且坚信他们可以护佑一方平安。岁月老去,神像上蒙上了厚厚灰尘,只从厢廊两侧张贴着的对联,可以看出这些供奉的神像一直没有淡出侗家人的记忆。
可惜的是,合龙桥虽然保持着修建以来的原貌,桥板被古往今来匆匆过客和寨民踩踏得印痕斑斑,而今,桥廊被满铺着的各类旅游工艺品所侵占,古老的情怀在现代商品压抑下无助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