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麻是一种逐水而生的植物,生命力很是顽强。只要长年有水汽的地方,就会看到它婆娑的身影。
在乡下,水麻几乎是满山遍野,最寻常不过。故乡高山流水,溪河密布。高山峡谷、悬崖峭壁、田间阡陌,自然也是水麻自由生长的地方。即使在人潮汹涌的小城里,也能从钢筋森林的间隙里,墙头上发现有水麻的踪迹。横斜地疏影遮挡住刺目的阳光,投下一团阴凉。水麻多为丛生,它的枝条颀长,叶似桃叶,表面绿油油的,叶底却是白色。每当迎风吹过,叶片就凌乱如花了。
无论在流水潺潺的小溪边,还是奔腾澎湃的大河旁,一丛丛水麻芃芃地生长着,枝叶婆娑,颇有临水照花的风度。在汉水边,它往往和芦苇生长在一起,让人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美丽诗句,可惜芦苇可以入画,入诗,成为诗人画家的题材;水麻虽美,却没有被诗人画家所青睐,是它更普罗大众,让人熟视无睹吧。
入夏,水麻结出果实。果实繁密,色赤,状如珊瑚如玛瑙,可以食用。小时候曾经捋而食之以充饥,觉得甘美异常。
水麻和苎麻一样,不蔓不枝,亭亭直立。苎麻全身是宝,麻叶喂猪,苎麻皮可制作麻丝,可以织布。在乡下,常见的是麻丝搓成麻线,用来纳鞋底。这种手工布鞋结实耐用,针脚纳出纹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孩提时候,穿上一双母亲亲手纳的布鞋,是最能体会那浓浓的暖意的。
苎麻过去在故乡大量种植,好种易活,一种一大片,如同青纱帐。苎麻叶圆形,如掌大,和水麻的桃形叶不同,很容易分辨。成熟后剥皮晒干,俗称麻壳。苎麻、桐油、茶叶原为家乡三大经济作物。而今市场选择大力发展茶叶,苎麻、桐油渐渐落幕退场。偶尔在田间地头看到几株野生苎麻招摇,很是寥落。
每次看到水麻,就想到苎麻。想到了荀子所说的“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立;白沙在泥,与之俱黑。”比喻学习环境的重要性。不知道荀子是对苎麻有感而生的呢,还是水麻呢?
写了一些关于水麻的文字,是因为水麻虽然普普通通,但是始终能给人一种朝气蓬勃,又不失劲健洒脱的印象,故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