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2 14:49
奇峰挂月照家山
雁山境内漓江西岸，相思江畔，有个叫东山的小山村，奇峰林立，四时美景如画。明朝大旅行家徐霞客游历桂林时，对此曾有生动的记录：“又东南二十里，过龙门塘，江流浩然，南有山嵯峨骈立，其中峰最高处，透明如月挂峰头，南北相透。”
东山村很小。唯熊秦两大姓氏。然虽百户人家，却有数百年历史。据当地老人说，熊姓家族于明末清初由“五嵅一家”的寿嵅村迁徙至此，至今每年清明时节都率众回寿嵅村祭拜先祖。当时此地人烟稀少，饮水艰难，清嘉庆八年立于村前山脚下老井边的老石碑就记载了当时熊秦两大家族合力掘井汲水之事。此碑刻字遒劲有力，保存完整，是件难得的记事文物。
东山村四周田地稀少，多零星围绕群山之下。然东山之名世，一是山峰之奇特，一是马蹄（荸荠）之味美。
东山峰峦之奇特，已有前人备述之；而马蹄之美味，今人多不识。马蹄的种植，就雁山而言，至少已有一万五千余年了。1988年，桂林市文物考古队在雁山庙岩发掘出5块陶片、1件泥塑马蹄，经测定，庙岩陶器烧制年代距今1.5万年左右，是迄今世界上发现最早的陶器之一，这对探研中国陶器工艺的起源与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而泥塑马蹄表明了生活在旧石器末期的庙岩人已经采集甚至种植了马蹄。而今，马蹄仍然是雁山重要的经济作物。雁山马蹄以东山一带为最，东山马蹄以个大、皮薄、汁甘、无渣而着称。人们常说的“桂林马蹄没得渣”，其实多是指东山一带的马蹄而言。据史记载，雁山马蹄在古时曾为朝廷贡品。东山由于濒临漓江，且近于相思江与漓江交汇处，故能四方云集。至少在清末时就已成为附近乡村之圩场，直至上世纪70年代末，圩上尚有供销社、粮店、布店等几十个铺面。外来的福建、湖南、广东等地商人也多聚于此，或裁衣修鞋、或补锅收废旧等等，热闹非凡。物转星移时代变迁，随着农村结构的改变，东山圩渐渐失去往日的喧闹而衍化为平静的村落。村中以马路为界，东边为旧房老屋，西边为高楼新居。旧房多为清末民初建筑，数十间浑然一体，只是几乎无人居住，近年多有坍塌，而结实厚重的防盗拱门、防火石墙依然矗立，旧时“临桂县东山村XX号”门牌亦如老犬守候着家门。昔年以画桂林山水而闻名的现代大画家白雪石先生，曾多次到此写生。他笔下的老屋至今尚在，只是现实中的老屋捱不住岁月的摧压，早已东歪西斜，难料何日便会轰然坍塌。右边新居多红砖高楼，楼房虽好，却不及老屋井然有序，红砖楼越来越多，而村里的人却越来越少。门里门外进进出出的，多是白头老者或是黄口小儿。年轻人似乎都外出打工，越走越远。走远了，也许就不愿再回来了。
在这青青如许的暮春里，居然没有碰到青春活泼的目光；在这平静如镜的春田里，居然没有躬耕奋蹄的老牛。不知道多少年后，人们不再迈着急促的脚步前行，回首凝视自己的呼吸，与家山明月相望，守住自家村庄的净土，守住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