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粉墙、一孔窗、一丛竹”,精选着徽州的元素,轻透着皖南的诗意。
乡村如画,画里乡村,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带着这样的好奇,我走进了徽州,这才真切感受此言不虚。徽州就是一幅洇晕了水墨、点染着色彩的美丽画卷。
是的,徽州是一幅卷起的水墨画。随着你的脚步,画面才徐徐展现在你的眼前。
村头一方不大的清水塘,点缀着丛丛荷叶,蜻蜓立尖角,小鱼游碧波。虽有野趣,不足以撼人。但塘边的一条石板路,路中伫立的一座古老牌坊,就将这画面带到历史深处。自然与人文结合,清新与古朴并存,反差强烈,又觉得如此之和谐。欣赏此画,让人有了穿越意:翩翩少年,身负书箧,走出烟雨乡村,一朝峨冠博带,已是老迈之身……
“胶-州-刺-史。”一游客的念叨将我拉回到现实。再细看牌坊,阁楼式构造,有重檐飞翼,四柱落地,础石相附,上雕有“五狮戏球”、“麒麟吐书”等吉祥图案。此牌坊,也叫刺史坊,是皇帝钦准为曾任胶州刺史的胡文光而立的。五百多年的风雨沧桑,牌坊已见失色,字迹稍有漫漶,可胡文光勤政爱民的事迹,如牌坊一样,永远驻在徽州人的心中。
其实徽州人何尝不知,再好的建筑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唯有文化的,存活得更久。一切色彩最终还原到黑白本真。
在皖南的一片苍翠之中,徽州人干脆只选择了两种颜色——白色与黑色。于是就有了粉的墙与黛的瓦,加上层叠的马头墙,就形成了徽州的特有符号。墨分五色,白有多种,让岁月为笔,让风雨为砚,慢慢地将徽州人的生活,定格在一幅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大型水墨画中。这画里人家,皆枕河而居,密匝相邻。青石板与小巷就成了江南特有的风物。万籁俱无声,流水细泠泠。昨夜西风起,小巷杏花人。这是怎样的一种画境与诗境啊!
可徽州显然不只于此。它的古民居不仅保存完好,而且文化历史的根系扎得很深。
走过横路街,与大路交会处便是朝列大夫、知府胡文照的故居“大夫第”。大夫第建于1691年,为四合院二楼结构,正厅高大轩敞,门楣砖雕上刻有“大夫第”三个大字。正厅裙板隔扇均精雕冰梅图案,槛栅窗花仿明代格调。临街彩楼,小巧玲珑、古朴典雅。栏杆、排窗,突兀而别致。这座悬空挑出的小楼,用于观“山花若市”之景,故边额悬“山市”二字。彩楼的外门额自刻“作退一步想”几字,与堂内楹联“忍片刻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相映成趣,更为彩楼拐角“裁直为圆、方便他人”做了一个现实的注脚。
“上不让天,下不让地,让出中间一团和气。”此时我似乎猜测到徽州的古民居得以保全的原因,也领略了徽州人绘制的一幅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身和谐共处的人文画卷。
有了文化的建筑,也就有了灵魂。那“履福堂”倡导的“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敬爱堂”朱熹题写的字画一体、人猴两面的“孝”字;有寓意“树高千丈,叶落归根”的叶型窗;还有那家家摆放的“钟”、“瓶”、“镜”……无不彰显着徽州文化。
走进徽州,可以说步步是人文图景,处处有盎然古意。
南湖环绕着村庄,沿湖而建的徽式民居,投影在湖中,一虚一实,在夕阳下相映成趣;湖中的拱桥,如静卧的长虹,桥下的荷花,被几只鸭啄得花心乱颤,一静一动,在暮光中别有情怀;岸边的美院实习生,面对此景支起画架,挥笔写生,又成了人们观赏的一道景。灰墙映水成一色,天光云影共徘徊。此时我整个人似乎也浸润在水墨中,徘徊于堤岸,最终幻化成画中的一个墨点。
我用相机记录着这画卷,发到微信中,微友惊叹:拍摄技术见长,拍得如画一样。
我立马回复:水墨徽州,谁拍都是一幅画。